「小朋友。」我笑笑,然后白了他一眼。
「那你打不打勾?不打就是骗我!」
「好啦,怕了你啦。」说着我伸出尾指与他打了勾。
「待会,把印也盖了。」随即举起姆指与我的姆指打了个印,然后又露出那稚气的笑,「好了,不能反口,不然的话我死了也会好像阴魂一样缠住你一辈子!」我勉强的笑笑,心里知道我们许的承诺永世不能兑现,也不为甚么,我们是师生,他毕业后会离我以去,他有无限美好的未来,而我却只会永远困在学校这所巨大的坟墓,阴阳相隔,人鬼殊途,既身在两个不同世界,又何必苦苦错爱,徒添痛苦?如果真的有来生,我希望把爱留待下世,再好好的多爱他一辈子。
距离周六之约渐近,要给子瑜甚么「惊喜」我还是毫无头绪,正当我仍为此事烦恼之际,misschu突然到我的办公室来。
「carman,你出来一下,我有点事找你。」
说起misschu,其实我跟她也不是十分熟稔,学校的教师大致分为叁个派系,年老的为一派,这派的人都在学校任教了十年以上,尽是签了合约,会一直任教至退休的一群,上至校长,到训导主任也都是这一派,我们学校的教师年纪偏大,这派系的势力也就自然是最强的。
相反年轻的教师也自成一派,他们不与上一代的为伍,虽然壮志雄雄,但毕竟势孤力弱,加上很多也是合约制,教不过数年,不获续约,就另找出路去了。林sir就是倖存的年轻派之一。
现在想来,陈sir与林sir不咬弦也不无道理,他们终究是各奉一派系,陈sir自然是年老的,林sir是少壮的,关係自是不佳。至于我是甚么?当然是最后一派,归隐派。顾名思义,也就是不理世事,只管默默工作,但求无过,安安稳稳过日子。不过由于归隐派不理俗务,发生起事来也就自然没有人帮忙,孤立无援。
站在我眼前的misschu就是其中一个老臣子,她的丈夫也是在校内任教的,不过她的年纪虽已不小,外表看来仍颇是年轻的,惟独说着一口不纯正的粤语,让人听起来有点奇怪。我向来与她无怨,也不知她特意前来,所为何事。
「我想跟你聊一下你的学生。」她神色自若的说。对了,日前她与子瑜争执,我都忘了问清楚子瑜发生甚么事,想必她是为此事而来。
「李子瑜?」我紧张地问。
「是。」她点点头。
「他怎么了?」
在群组内得知她们起了争执,但实情发生甚么却都没有明言,因此我自今对他们的事也是浑然不知。
「你还没处理他的问题?」misschu皱一皱眉,明显不悦。
「我这几天有别的事在处理。」我解释。
「我不觉得这是藉口。」她脸色黑沉,满怀不满地说。她的表情虽然难看,但说的话也不无道理,我的确是没有尽责。
「我……我会跟进的……」我战战兢兢的说,不过为甚么她不直接找训导主任蔡sir负责,而要找上我呢?
「已经没你需要跟进的事。」她板着脸说。
「啊?」我大感出奇,一时楞住了。
「是啊,不用劳烦misscheung你。」说罢她冷笑一下,转身便走。
「misschu,等一下。」我急把她叫停,总不能这样胡里胡涂的作罢,「所以……所以你打算怎么处理?」我被她刚才的气势吓怕,结结巴巴的问。
「所以如果你连自己班上面的学生也管不住,要我这个外来帮你的话,那你不如乾脆甚么都别理,我帮你处理好,你也不要给麻烦我。」她的脸色变得更难看,我有出口反驳的衝动,但碍于她在学校的势力,与她抬槓对我也没有好处,倒不如忍一时之气,我低头假装面露惭色,不敢多说半句,毕竟多说只会多错。
「你默不作声是甚么意思?」她厉色问。我被她这么一说,不禁一慄,感觉眼中泪水正要涌出,我使劲忍住,不能让她到我的软弱,再长她的气焰。
「我……」我哽咽道。
「你不用说,这次我处理了,下次再有这些问题,我希望你可以做好一点。」
「所以你……?」我低声问。
「我已经直接去校务处给他下了一个大过,这次就算了。」
怎么?记下子瑜一个大过?子瑜往常在学校虽也没有作甚么歹事,但他每天迟到早退,早累积下不少缺点,本以为学期快将结束,任他怎样再缺课迟到,也总不会超过学校所限,但如此记下一个大过,恐怕一切就不同了。
「这样……这样不太合规矩。」我急道。
她正色的厉我一眼,说:「不合规矩?」语气回带一点恐吓的意味。
我一向怕事,不外惹麻烦,本不应与她理论,任她怎办就好,但事关子瑜,总不能袖手旁观,我鼓勇地说:「记缺点以上,应该要先通知训导处的蔡sir或者missleung定夺,才可以交去校务处,正式记大过。」
「我要你教我规矩?」她冷笑一声。她年资比我深,实在不用我指指点点,再说蔡sir和missleung都是年长一辈的老师,他们自然同声同气,即使依循规矩的办,结果也是相同,刚才我指斥她不是其实也属意气之话,如此无故树敌,现在想来不禁后悔。
「或者…….或者可不可以……」对着misschu我总是结结巴巴的。
「还有意见?」她冷冷的道。若然我不替子瑜辩护力争,说不定又害他被开除学藉,即使不知道他所犯何事,我还是要替他求情,不能白白看他离开我。
「可不可以……罚轻一点?」我说,「子瑜…...子瑜他再记一个大过就会被学校开除了。」
「那不是更好,少一隻害群之马,你也轻松点。」她冷笑道。
「但是……他都快毕业了……要不这次就放过他吧……」
她若有所思的打量着我,然后又冷冷的道:「你知不知道他对我做了甚么?」
我不知道自然无言而对,只好摇摇头,不过心想即使犯了甚么事也总可以从轻发落吧。
她微微一笑,说道:「你知道是甚么事就不会替他求情,我决定了就是决定了。」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而我只是呆在原地,想着子瑜到底犯了甚么弥天大罪,若然最终真不能替他求情,他被学校开除了,也不知怎么办,本以为我们还有两个多月好好相处,想不到上天竟把这点偷出来的时间也拿去了。
被misschu如此痛斥一顿,这几天心情很不好受,班里的学生出了岔子,班主任也要被牵连受罪,你说成甚么世界?不过也怪不得子瑜,相信当中必有内情。只是这几天课后都见子匆匆的走了,神出鬼没,不知暗地在搞甚么鬼,害得我也没机会问个明白,我的天啊,他随时被学校开除,怎么仍无半点惊觉,依旧游戏人间,也罢,反正明天就能让他乖乖的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