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芷珩没有在争辩什么,而是问诸葛画栾:“你知道我胸口有胎记,是谁告诉你的?是王妃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这种下贱无耻的女人凭什么来质问我?”诸葛画栾颓废的好像鬼脸的容颜上做出了趾高气扬的表情,看上去着实可笑。
洛芷珩又看向王妃,声音里甚至有着笑意:“请王妃告诉我,你们三人今天连起来这样对付我,究竟是为什么呢?诸葛画栾与我有仇,她报仇我能理解。但我洛芷珩从不认输穆清雅,为什么你也要针对我?而王妃,我不说对你有恩,但对你们母子有情有义这一点你不能否认吧?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吗?你不要紧张,想让我离开很容易,但我就算走也要走个明白。”
王妃心口发赌,但她不愿意在洛芷珩面前示弱。洛芷珩不干净了就不能做穆王府的人,不能给穆王府丢脸!她是在维护穆王府的颜面!一瞬间她就理直气壮起来:“因为你已经配不上云诃了。一个失贞的女子,没有将你处死已经是对你的仁慈了。”。
这就是理由!多么冠冕堂皇和正义凛然的理由啊!她都快要为王妃的话而鼓掌致意了!看看王妃多么的铁面无私,多么的在乎王府颜面?
“还和这女人废话什么?本宫本来好意请她进来联络感情,但她在宫里几日闹腾的人仰马翻,还杀死了皇上御赐给本宫的一对鸟儿,本宫都看在云诃的面子上饶恕她了,哪知道她竟然犯下如此大错,绝不能容她!来人,笔墨纸砚伺候,本宫与今天在场的诸位做个见证,穆云诃你立刻写下休书一封!洛芷珩不配在做穆家妇!”穆清雅就独揽朝纲一言堂了,赫然对穆云诃下了命令。
穆云诃狠绝怒喝:“不可能!本王不会写休书,你们也没有权利来命令本王!本王今日叫你一声姐姐,但这声姐姐,本王叫的不甘心!本王从不知道,原来本王记忆中善良的姐姐,如今已经面目全非,变得如此丑陋和狭隘!今ri你若逼迫本王写休书,那就是逼迫本王与你断绝姐弟关系,那么今日开始你我就将是仇人,而非亲人!因为是你害得本王抛弃妻子!”
他们到底势力薄弱,这里不是穆王朝,没有父王留下来可听他调遣的精兵强将和暗卫,这里也没有那几位法老的保护,这里有他的至亲,但如今穆云诃却有一种众叛亲离的绝望感,这里只剩下一个与他并肩作战的洛芷珩,但他的阿珩却被这群人无情的伤害!他恨,恨这里所有的人!
“不要乱说话!”王妃企图阻止穆云诃,但穆云诃看向她的目光那么冰冷,再无一点温情。王妃惊恐至极。
穆清雅却一点不在意穆云诃的胁迫,她冷笑道:“你不明白这些,等你以后成熟了,你就知道母亲和姐姐今日所作都是为你好。还看着干什么?还不伺候小王爷写休书!”
便有人立刻控制住穆云诃的身体,孔武有力的侍卫三四个,自然能够将穆云诃控制的很好,任由穆云诃在怎么挣扎嘶吼,但他的手还是被人抓住握着毛笔,沾墨,落笔!
“放开我!!”穆云诃的声音几乎泣血,一张惨白的脸上青筋暴跳,血红的眸子里有莹润却破碎的光,他看着洛芷珩,那么绝望和惊恐,薄弱的身体此刻却爆/发出来那么强大的力量,他的手臂被人硬生生的压着,按着,他的拳头也在颤抖,那侍卫的手紧握他的,逼迫他落笔,但那笔就那样悬在纸上,沾满墨汁的笔尖上墨汁滴落,颤抖着甩的到处都是。充满了压迫与凌乱。
洛芷珩就那样看着穆云诃的脸一寸寸的惨白,发青。她看得见他眼中的坚持和信守,她也看得见他的不甘心!是啊,怎么能甘心呢?被逼到这种绝境之上,让她又如何能甘心?
“放开他吧,休书我来写!”颤抖的唇瓣突出破碎的话语,她干涸的眼泪在那一瞬间落下。
“阿珩不要!!”穆云诃尖叫。
他到底是不谙世事的纯净男子,在强权之下不懂低头,他想要守护她,却偏偏一次次将她推向更远。这不怪他,只怪世俗和阴谋,只怪这个世上看不的他们好的人太多。所以她不怪穆云诃。穆云诃不懂得低头,她来低头。他们不就是想要让她声名扫地,想让她与穆云诃没有关系吗?可以!她来做!所以别逼穆云诃了。
穆清雅一挥手,那群侍卫立刻松开了对穆云诃的压迫,但却抓着穆云诃将他控制在更远处。
洛芷珩一步一步走向案桌,在人们各异的目光中拿起了那支笔,就在那张染上墨汁的纸上落笔,她动作行云流水毫不犹豫,似乎对这段感情这场婚姻这个人一点都不留恋,自始至终没有抬头再看穆云诃一眼!
“不、不!别写,阿珩不要写!”惊恐的声音终于哽咽,穆云诃为洛芷珩撑起的坚强与狠辣被残酷的现实击打的支离破碎,那只有洛芷珩有幸窥见的单纯脆弱终于浮现。
诸葛画栾目光复杂的看着穆云诃,有仇恨有痴迷,就算他将她的手臂斩断了,但她还是不可抑制的爱上了他。她也知道自己有点犯贱了,人家那么伤害自己,自己却偏偏不可自拔的爱他。她今日疯狂的报复其中就有因为穆云诃的原因。穆云诃连看都不看她一眼,那么她就要将穆云诃心头索爱彻底毁掉!看,她做到了!今天开始,洛芷珩将一文不值,将成为一个破/鞋弃妇!将再也没有资格与她诸葛画栾相提并论。
笔锋浓转淡,她手腕的力道渐渐收拢,她名字的最后一笔,轻颤!
洛芷珩拿起休书猛地面对着一旁的一个侍卫,命令道:“你来念!以免有人说我作弊!”
那侍卫见贵妃娘娘点头,便大声念道:“休书!今有豪门落纸横被人指控惨败他人强/暴,夫家婆母姑姐咄咄相逼,逼夫休妻,从今日起,落纸横与穆云诃再无瓜葛,各自婚嫁不得干涉!弃妇:落纸横,立书人:穆云诃!”
一封休书,不论格式对错如何,但言辞间洛芷珩将她彪悍的风格发挥得淋漓尽致,几句话字里行间毫不客气的点明了王妃与穆清雅的败坏,她没提诸葛画栾,因为诸葛画栾甚至不配出现在她与穆云诃之间。
众人没想到她敢这么写,而穆清雅与王妃都是脸色难看。但穆清雅却不在乎这些,只要洛芷珩写休书就行。
“为什么要这样做?洛芷珩你代替不了本王!本王承诺过你的到死也算数!本王说这辈子也不会休弃你,你是本王一辈子的妻子,你就永远都是!谁也不能代替本王,就算是你也不可以!!”穆云诃咆哮。
他胆战心惊,他恐惧至极。这封休书当着整个南朝文武百官立下,自此之后就再难更改了。洛芷珩不再坚持他们的感情了吗?她已经被他的父母逼迫的要放弃他了吗?穆云诃只觉得刚刚升到云端的自己再一次狠狠坠入地狱。
洛芷珩将那张休书又举到了穆云诃面前,冷冷的说道:“你仔仔细细的看好了,这封休书的每一个字你都给我看好!不是我绝情,而是你的母亲姐姐太无情,是他们要分散我们,我洛芷珩向来不吃亏的,谁也别想伤害我!用不着他们赶我走,我也许别的比不上你们豪门大族,但是我的骨气却不必你们少!”
穆云诃双眼通红的瞪着那封休书,双手胡乱的去抓,恨不能立刻撕毁这张纸!他们之间的关系,历尽艰难险阻都没有被斩断,怎么能被一张几乎没有重量的纸给斩断呢?可是猛然间,他的手就僵住了,一双瞳孔暴怒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那上面的几个大字,表情瞬息万变。
洛芷珩目光一闪,猛地将休书收回放在怀里,冷冷的道:“既然这休书是给我的,那么我就直接收着了,不用再给穆云诃写一份了吧?”
“自然不用,你若早点这么干脆的话,在那么又何必闹的如此不愉快?要不是你太能闹腾的话,恐怕你今后还能找个人嫁了的,但现在,只怕你在想嫁人都难了呢。”穆清雅和颜悦色的笑道。
可真够恶毒的!就连她以后嫁不嫁人都想要干涉吗?
一改之前的颓废与愤怒,扬起笑脸,洛芷珩竟然丝毫没有被休弃,成为弃妇的绝望,反而一脸狂妄的说道:“我真要感谢你们啊,今天要不是你们这群人,我怎么可能这么痛快的就脱离穆王府?你们以为我很愿意和穆王府捆绑上关系吗?要不是穆云诃还有几分姿色的话,我早就远走高飞了。今天感谢你们还我自由,虽然我好舍不得穆云诃这个绝世美男子,但谁让我生来薄情呢?天下美男何其多,感谢你们给了我游遍大江南北,采遍九州美男的机会。”
所有人被洛芷珩这番大胆毫不忌讳的话惊得目瞪口呆!
诸葛画栾满眼寒霜,她以为她狠狠的打击了洛芷珩,她以为她能看见洛芷珩痛哭流涕,她以为她打败了洛芷珩。可是怎么刚刚还掉眼泪的人,眨眼间就笑颜如花生龙活虎了呢?这太颠覆了,完全是不合逻辑的啊!洛芷珩已经是弃妇了,是弃妇!!她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王妃也被洛芷珩这混不吝的话给气得差点没一个倒仰晕过去。
穆清雅痛心疾首的道:“果然是家门不幸,云诃啊,这样的女人你还有什么好留恋的呢?让她立刻滚蛋吧,姐姐会给你找更多更好的女人的。”
穆云诃好像受刺激过度了一般,愣愣的看着洛芷珩也不说话也不挣扎了。半晌他冷静的声音回来,听在别人耳中是那么绝情和冷酷:“你滚吧,现在本王不想看见你。”
洛芷珩娇笑道:“恩,我滚,你最近可别想念我,因为我可没时间想念你,不过咱们好歹夫妻一场,最后在拥抱你一下总可以吧?”
她走上前,侍卫们在穆清雅的暗示下退开。洛芷珩拥抱住穆云诃,手摸着他的胸口,两个人之间亲密无间,她甚至轻佻的亲吻了一下她的耳畔,那么软,那么快。
穆云诃僵硬在原地,看着她放开他,然后笑着说‘我走了’,然后看着她就那样挺直了脊背,在人们各色的目光中,坚定而高傲的走出大殿。
这一场闹剧,似乎就因为洛芷珩的主动退出而画上句点,一段婚姻,竟然就这样无疾而终?而刚刚还难舍难分的两个人,却在眨眼间便彼此绝情。他们是真的放开彼此了,还是绝望到再也不敢拥有对方?
想那么轻易的离开,简直做梦!你安然无恙,怎么能让穆云诃痛彻心扉?穆清雅目光阴狠,一挥手,大殿之中的带刀侍卫立刻涌了出去。
洛芷珩刚刚迈出大殿高高的门槛,站在日光下,身后狂乱的脚步追赶声,还有穆云诃暴怒的咆哮同时响起:“穆清雅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只是不能留下一个败坏了穆王府名声的践人而已!现在开始她与你无关,本王帮你斩除一个玷污你名声的败类而已。”穆清雅的声音阴冷响彻大殿内外。
洛芷珩在殿外冷笑,谁斩除谁,可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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