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涯叹息一声,说道:“你知道我会选谁的。这人性子也好,又与你亲近,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
“可他习惯了自由自在的生活,让他过那种日子,不是太为难他了吗?”穆景安此时有些心烦意乱,语气也有些不耐起来。
看他如此,穆青涯并不生气,只因他了解穆景安此时的心情。
明明知前方是火坑,还要推了自己好友往前去,穆景安这样想着,难免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只是,他却并不完全赞同儿子的观点。
“他以往只是没有得手的可能所以未曾往那方面想过而已,你怎知他就不愿意?”
穆青涯望着穆景安的神色,看他别过脸不说话,知道他心底深处其实也是同意自己观点的,就一字字铿锵说道:“你可别忘了,他也是个皇子!只要是那人的儿子,就不可能一丁点儿都不想要那个位置!”
眼看着穆景安倔强地不肯回过头来看自己,穆青涯暗暗叹息。
自己这儿子看起来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却极其重情义。
他必然也知这样是最好的,却不肯面对,原因无他,只因这样一来,他与十一皇子,或许就再也做不得好友了。
毕竟十一皇子到了那样的位置后,心境与心态肯定会发生变化,那时会变成怎样,大家心里都没底。
原本二人是此生最好的好友啊……
穆青涯暗暗叹息。
得知穆青涯安然无恙,大家都很高兴,不只是身体恢复得好的,就连有些本起不来床的,也挣扎着非要在门口等着穆青涯,只为了能快点见到他。
待到穆景安出了屋子,大家就都上前来同穆青涯问好——
既然穆青涯无事,若是他不主动提起的话,大家是不会对他去了哪儿做过什么多问一句的,他们明白,穆青涯所做的事情,绝对是为了大家好,这就足够了。
穆景安在这样热烈的气氛下却是情绪异常低沉。
他不是没想到过这样的情形,只是他一时间无法接受罢了。
看着兴高采烈的众人,穆景安突然有种寂寞的感觉。
此时此刻,他极其希望罗纱能在身边,也只有她的笑颜,能让他心中的痛楚减少一些。
可他也知道,这种时候,让她在自己身边反而是置她于危险之中了,就努力让自己不去想她,默默承受着这种复杂而难过的心情。
其实比这痛苦的感受他都经历过,只是原先一直只他一个人独自面对就也罢了,如今在尝过同她一起之后的幸福,再让他独自面对这些,他莫名地就生出些寂寥之感来。
他抬眼望着空中的光,光亮那样刺眼,他静静看着,心里的冷意却越发地大。
真希望这一切,快些结束。
可他也知道,这种事情需要的时机,必须等。
只是在哪儿等,如何等,也是个问题。
☆、119同去
“我?”罗纱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由自主重复了下,问道:“做主?”
话一出口,她终于意识到长公主说的是什么了,隔着衣衫握了下胸前的坠子,她张了张口,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长公主早料到她有如此反应,不由莞尔,斜倚着椅背单手支颐,悠悠然说道:“不是你是谁?”
穆青巍初初听了长公主的话后还有些不可置信,待到看见两人的样子后,终于确定这是真的了,饶是他定力极好,也露出了惊讶的神情,问道:“怎么跑到她那儿去的?”
他其实一直知道穆家有这么个东西,但是那物什原先是穆青巍带着,自穆景安略大了后又是穆景安戴着,故而它具体是什么样子,就连穆青巍都没见过。
只是为何如今却到了罗纱这儿?
穆青巍的话问出口,长公主却也不答,只似笑非笑地看向罗纱。
罗纱想到这东西来到自己手中时的情形,就脸红了红,如今被两位长辈盯着瞧,不说不行,便很是艰难地小声答道:“是景安送给我的。”
长公主接道:“这可是聘礼,景安亲手送出去的,头一件。”
听到长公主这样说来,穆青巍恍惚明白了当时东西送出去的情形。
将这念头放到心里过了一遍,他就“呵”地笑出了声,“我说呢,这种事情也就他做得出来。”
长公主问他道:“你方才说要找北边的人做什么?”
提起这个,穆青巍神色一凛,转眼看了看罗纱,见长公主没有要罗纱出去的意思,思及自己这事儿要成还得让罗纱出面,就低低说道:“此次突厥进犯,我有把握能赢。景安说过,若是我能碰到这么个机会,就让我带着战俘回京庆功。”
听了他这话,长公主突地敛起笑容沉了神色,缓缓坐正了身子,眼神清冽地看向穆青巍。
穆青巍反而清浅地笑了,“如今机会有了,可景安不在,我们该怎么办好呢?”
罗纱本没觉得穆青巍那句话有什么特别的,粗粗听来,仿佛只是在向长公主陈述一件事情一般。只是她看到长公主的神色后,才恍然发觉,或许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她垂下眼帘,将穆青巍方才说的话中的每个字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再联系到他想去北地调动那些人……
战俘?
人?
人……战俘……
突然想到一个关联点,罗纱猛地抬头,惊愕地看向穆青巍。
难道穆景安的意思是,将北地人伪装成战俘,然后由穆青巍光明正大地一路带至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