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0 章(1 / 2)

闺中记 八月薇妮 2483 字 17天前

赵黼凝视着云鬟的背影, 此刻虽看不清她的脸色, 却也心有灵犀地知道, 她必然是也想起来了, 正因为想起来……所以才这样极快地离了他。

他对那些什么奇案漫不经心, 记忆模糊, 然而对他所做的这件事, 却竟极为清晰,甚至太过清晰了些。

赵黼深深地呼了口气,心竟怦怦地跳了起来, 凝视那道隽秀身影转过回廊,一时有些看痴了。

赵黼一直觉着女子就该戴钗簪环,娇袅可人, 然而见惯了崔云鬟如此, 却忽地觉着,这般打扮也甚是适合她, 清冷风流, 端庄可喜。

目光窜动, 依稀可见那细细窄窄地腰身, 就仿佛那个酒醉后的冬夜, 他掐着那一把纤腰,在暖阁之中, 迷乱不堪……

一念至此,竟打了个寒噤, 滋味甚是异样。

可虽然盯得死死地, 此刻却竟不敢追上去。

赵黼呼一口气,闭眸调息。

半晌,方抬手在额上抚了抚,摇头欲去的当儿,蓦地又想起先前她痛斥齐主事那一幕。

其实这绵里藏针,雪中隐炭的性情,他是领教过的,且教训十分惨烈。

惨痛到他竟不敢再肆意随性。

因想到这一节,才把先前那熊熊烈火又尽数冰冷压下。

赵黼负手正走间,却见前方来了一人,竟是柯宪,见了他,便避站旁侧,躬身行礼,口称“参见世子”。

赵黼“嗯”了声,瞄了他一眼,眼中透出淡淡笑意,便仍往外去。

翻身上马,身后随从们都一一跟上。

两刻钟后,正越过朱雀街,因到了闹市之中,便听得人声鼎沸,其中仿佛有人说道:“怪哉,这什么《锦瑟》,好端端地诗,怎么就暗藏杀机了?只怕有人胡传的。”

赵黼瞥了几眼,见是酒楼里,有几个闲人聚在一起,高谈阔论。

又有人道:“据说已经是死了人了,到不可以等闲视之。”

赵黼不以为意,纵马而过,便见前头有一顶轿子摇摇而来。

那些酒楼里的人也看见了,依稀有个说道:“这个不是郭司空府的轿子?听说司空大人染病多日,今日如何出门了?”

正在此刻,风掀起轿帘子,百忙中赵黼回头看了眼,却见轿子里果然坐着一位老者,许是轿中光线阴暗,见他脸色不佳,透着些铁灰之色,只是神情倒是十分淡然,气质亦佳。

赵黼心想:“怪了,先前我才想起,前世四叔曾跟我提起有个什么司空司徒的,立刻就遇上这个……难道就是我口中的正主儿?”

只是他对这些案事兴趣缺乏,便仍是头也不回地自去了。

只因赵黼在京内有几个职位——这一次江夏大捷,按照前世,自是封王。

然而今生因晏王好端端地自在,皇帝为了嘉奖爱孙,便安排了几个要职给他。

因此他有时候在兵部,有时在大内,还要每日都去镇抚司。

这一日,赵黼估摸着兵部并无什么情况,宫内也懒怠去,便仍是前往镇抚司,还没进内厅,就听见厅中有人道:“世子到底去哪里了,你再不肯跟我说,我就不理你了。”

赵黼听了这声,脚步一停,左右逡巡,便欲往另一处去。

谁知里头又有人道:“世子忙着呢,你勿要只去打扰他,岂不知他的脾气也有些厉害?惹急了他,你也讨不了好果子吃,就好端端地在这儿岂不是好?”

赵黼方笑道:“这浑小子。”当下果然不进厅内,悄然无声地从廊下拐过,往后面屋内而去。

原来这厅内对坐说话的,一个是张可繁,一个却是蒋勋。

此刻的张可繁,依旧身着男装,蒋勋却因升了职,如今在镇国军之中为右军统领,封扬威将军,着从四品的的军服。

前头蒋勋进京后,挂念着他的“小兄弟张繁”,然而四处找寻,都说并没有这个人,因此蒋勋心中很不自在,又有些难过,生怕张繁出了事。

连季陶然都看了出来他有些不对。

对张可繁而言,她自然知道蒋勋凯旋而归,倒也想趁机出府跟他相见,然而张振是深知内情的,便一再暗中告诫她不许胡作非为,不然就把昔日之事跟父母披露出来。

因此张可繁才勉强按捺,未曾贸然行事。

其实张振阻止可繁跟蒋勋相见,也因敬慕赵黼是个不世出的人物,很想妹子也能同此等之人相配罢了。

幸而张可繁也对赵黼很是挂心,得知他“受伤在外寻访名医医治”后,更加慌张不安,等赵黼回来后,便立刻往世子府探望。

谁知赵黼自是个无心冷绝的,只不过晏王赵庄因见过张可繁,却甚是喜欢她的活泼性情,因此有时候赵黼不理会,赵庄便会同小姑娘说上一会子话,免得她面上不好看。

赵黼因见张可繁傻呆呆地,却有一股执念,因此很想祸水东引,便想起蒋勋来。

待张可繁厮缠之时,他便每每提起蒋勋,说他如何有计谋,骁勇善战,又如何记挂着她等话……张可繁听得摇摇摆摆,虽然目下并无男女之情,却也对蒋勋十足记挂了。

终于一日,张可繁借口去世子府,却偷偷地换了衣裳,寻到蒋勋。

两人相见,自有一番感人情形,蒋勋抱着哭了一会儿,道:“繁弟,我如何到处都找不到你?还以为你出事了,你竟去了哪里?”

张可繁见他这般深情,也有些感动,便胡扯说道:“我、我因先前被分到了京郊地方……他们都不知情,所以你找不到我,这一次才得闲回来。蒋大哥,你别来无恙?”

两人便相对坐了,诉说别情,张可繁问起作战的情形,蒋勋也都一一同她讲述明白,听得可繁眉飞色舞,两个人倒是十分投契。

自此之后,张可繁眼见张振不在府内,便会偷偷跑出来跟蒋勋相会玩耍。

这几日,因风闻赵黼厚待一名“小吏”的故事,张可繁便越发坐不住了,因又来寻蒋勋打探详细。

可蒋勋知道赵黼的脾气,有关他的事儿,又哪里敢多言,便只支吾。

张可繁缠问了许久,见劳而无功,便站起身道:“哼,你不用瞒我,我听说那个人是进了刑部为官,你又不肯说世子去了哪里,我猜定然是去找他了,我倒要看看,那是个什么人物。”

张可繁说着,迈步往外边走。蒋勋忙拦住她:“繁弟!你不要轻举妄动。”

不料张可繁乃是诈他,见他如此,便笑道:“原来果然是去了刑部。”当下竟拉扯住蒋勋道:“我们索性一块儿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难得的人物,会让世子对他这样青眼。”

蒋勋本欲劝阻,却反而被张可繁拽着,不由分说地出门而去。

赵黼在内堂,只听底下人说这位“张小爷”跟蒋勋终于离开镇抚司了,赵黼自觉终于清净,哪里还去问他们到底浪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