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块翡翠观音吊坠。
“这不是你的吗?”陶禧微讶。
“现在是你的了。”
“你怎么不要了?”她翻过身,对上他透着弱倦而半阖的眼。
江浸夜似笑非笑地搂紧她,说:“我不该戴观音,我对她不敬。”
“不敬?”
“我小时候,不信神佛,每回被我爸揍,被他关禁闭,都祈祷来个什么黄风怪,蝎子精的弄走他。后来知道这些都不存在,但也信不起来了。慈悲有什么用?我以慈悲心待人,谁以慈悲心待我?”
他说着,翻身压在陶禧背上,膝盖撑住床面,沿着脊.椎一路吻下,呢喃:“但是你不一样……陶禧,你不一样……”
薄唇很快触及她身后那块烧伤,陶禧下意识地反抗,连呼:“不不不,不要……”
状若翅翼的伤痕,布满速朽的暗红色,像枯死的树皮,呈现褶皱的干纹。
他落吻温柔,陶禧却如被丛生的荆棘穿心,眼中噙泪,高高抬起头,细腰反向弯出弧度。
而跪下的男人心旌摇曳,吻似豪雨急坠,覆满她的身。
*
连续一周,陶禧没有再加班。
她每天九点到公司,六点准时下班,午餐总是独自一人。
无故与大家疏远,谁也搞不清这是哪种状况,纷纷去问容澜和林知吾。
林知吾正为陶禧请辞汇报而郁闷,摇头说不知道。
容澜见过好几次江浸夜开车来接陶禧,大概猜到为了陪他,但她想必不愿多说,便也跟着摇头,说不知道。
好在应对工作,陶禧从来不觉得吃力。
这天她如往常一样,六点下班。
江浸夜的车等在远一点的路口,走过去要十几分钟,他很快从后视镜看到陶禧。
漫天絮状的赤色烟霞,冶艳的光映照她皎白脸庞,犹如浴火。
陶禧缓步走来,开门上车,系安全带的时候,江浸夜斜过身子看她,“怎么这么慢?”
她转头盯着他,盯得他发憷。
幸而她嘴角一翘,笑道:“就是要吊着你,我那么容易得手,你不珍惜怎么办?”
江浸夜莫名松一口气,念着“傻姑娘”,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想去哪儿吃饭?”
“想吃清淡的。”
“好嘞,清淡的。”他抿出一个坏笑,“重口的咱们回家慢慢吃,想好今晚在哪儿吃吗?”
陶禧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个吃,不予理会,好奇地拿起仪表台上的小长颈鹿。
“是不是跟咱家那个很像?”江浸夜得意地说,“前两天陈放去美国出差,说要给我带礼物,我一大老爷们儿要什么礼物。后来在他照片里看到这小家伙,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是挺可爱的。”长颈鹿绒面柔软,手.感好,指甲抚过它浓厚的睫毛,陶禧放回去,又问:“你上次,怎么突然想起去邱檬姐的火锅店?”
“图个热闹。”
你不是不喜欢吵闹吗?
陶禧扁扁嘴,转而问起邱檬:“邱檬姐不是在陈叔叔那做事吗?”
“她早就琢磨自己出来干了。”车子稳健地打过转弯,“你那小姐姐算有点儿本事,还找了两个拍电影的小明星入股,宣传一到位,生意好极了。”
“江小夜,那你想干什么?”
“你啊!”江浸夜扭头冲她一笑,“知道吗?我恨不得……”
“住口住口!你这个臭流.氓!”陶禧面红耳赤地伸手去捂他的嘴,又被安全带截住,两只手够不到急得上下挥动。
江浸夜笑得不能自已,竟忘了刚才想说的话。
吃过晚餐八点整,两个人去逛超市,推车选购新鲜鸡蛋,牛奶和生麦片。追着提醒别忘看保质期,俨然一对居家小夫妻。
水果区有试吃柜台,白盘里,洗净的樱桃归鸿一般,明妍可爱。
陶禧说曾梦见江浸夜用嘴将樱桃梗打结。
他了然地抓起一个,丢进嘴里咀嚼,片刻后,当真往掌心吐出打结的樱桃梗。
“哇!”陶禧惊叹地拣起。
原来不是梦。
“樱桃好吃吗?比桃儿还好吃?”江浸夜敛起神色,拿牙签挑起一牙切好的蜜桃,一边嚼一边凑到陶禧耳边,声音放得低低缓缓,“夏天就要吃大软桃儿,剥了皮儿,白嫩诱.人,咬下一口,糖水儿滴滴答答没完没了。”
说着,他还舔了舔唇。
下.流!
陶禧不出声地骂他,推着购物车转往收银台。桃红色裙摆划过漂亮的弧面,露出伶仃脚踝,黑色一字带凉鞋迈步快得晃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