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沧海横流_45(1 / 2)

江源站起身来,连连摇了摇头,“我都没想到,茜香国的探子竟然这么好骗,蠢都蠢出特色了。要是我们什么都知道了,刺客在哪里都清楚,还做什么派人去假扮太子殿下弄什么引蛇出洞啊?直接把你们全都抓起来不就完了?我话里面破绽那么多,你竟然一条都没听出来,就你这种货色还当探子?你们茜香国还真是没什么人才。”

青年摇头晃脑,端起了桌案上的一个盘子,拿起里面的一块点心,边吃边往外面走,嘴里含含糊糊地说道:“你还别说,你们刑部预备的茶的滋味差强人意了一点,可这点心的味道还真不错,和宫里的点心都有一比了,这是在哪儿买的?”

崔呈双目赤红,奋力地挣扎了几下,却根本就挣不脱,用力挣扎了半晌,他全身无力地瘫软了下来,两眼无神,口中喃喃地念着一句话,“完了,全完了……”

果然是全完了。

那些行刺失败的茜香国刺客还老老实实地躲藏在静流山的山洞之中,等着来自国家的下一步命令或者帮助他们转移的人员到来,结果,他们等来的却是京畿大营全副武装的数百名将士。

还没等他们做出反应服毒自杀呢,涂抹着麻药的箭矢就已经刺入他们的皮肤,除了几个人非常倒霉地被射中要害当场死亡以外,余下几十名刺客全部被京畿大营活捉,押解回京城,等候处置。

老皇帝当然没有那个闲心派人去监视金陵史家,在他眼里失去了史老侯爷的史家连蚂蚱都算不上,哪里用得着监视?不过那支从东南沿海北上京城的史家船队,还没来得及离开京城,就被刑部派人扣押了。

船上的水手和史家行商的掌柜都被当做人证,关押进了刑部大牢之中,水手还好,这些养尊处优的掌柜就是完完全全的软骨头,还没等刑部这边用刑呢,他们就全部老实招供了,还在供词上面按上了手印。

有了茜香国的刺客们、探子崔呈和史家掌柜提供的口供,再加上前面江宁和江源查到的证据,可谓人证物证俱在,铁案如山,难以推翻!

司徒晟稍稍整理了一下这些证据,就把它们拿给了卧病在床的老皇帝,请求老皇帝来“明断”!他手头的这些证据倒是不足以将世家和勋贵的势力全部株连,也不足以弄死弄废老四司徒晖,但是他们的势力必然将会再次被削减,受到严重的打击。

资敌和叛国,这是十恶不赦的罪名!没有任何一个皇帝能够忍受这样的事情发生,昏君都不能容忍,“明君”只会更忍不下去!

老皇帝看完了手中的证词,直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将明黄的被褥染上了一抹鲜红。

两边的小太监连忙拿出丝帕替他擦拭,谁知却被老皇帝一把挥开。他咽下了口中再度涌上的腥甜,大声怒吼:“去……去给朕传顺王入宫,朕马上就要见到他,让他不许延误,即刻入宫……见……见驾!”

顺王司徒晖立刻听命入宫。他也没把这次传召当一回事,这段时间以来老皇帝的身体一直不舒坦,缠绵病榻,不能起身,不得不将全部国家大事都交给了太子司徒晟来处理。

人一病,就想要见亲人,想要有人陪着哄着。所以老皇帝这一阵子经常传召顺王和义忠郡王等人入宫见驾,陪着他说话。这是常有的事,司徒晖当然也就没有在意。

等到了老皇帝养病的寝宫,看到负责通传的内侍那严肃冷淡的表情,司徒晖开始觉得不太对了。往日里这些内侍们见到他,就算没有喜出望外,也没有这么严肃啊。有的时候内侍的表现就能折射出君王的心情,难道说父皇他老人家心情不好?

司徒晖有着世家供养,也不差银子,手一抖,一个装着两百两银票的小荷包就塞进了站在旁边的一个内侍的手中。

那内侍也没有拒绝的意思,装作在整理袖子,将手中的荷包收进了身上的暗袋,小声地对司徒晖说道:“刚才太子殿下来过寝宫,之后皇上就大发雷霆,急召殿下您入宫,直到现在心气还没平复下来呢。”

司徒晖没有以为是自己的事情,还当是老三司徒晟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惹怒了老皇帝。他心中想道,难道是老三把持朝政的事情让父皇心中不满了?还是老三有什么重要的政事没有让父皇过目?总不至于他动了父皇麾下的军队了吧……

他在正站在那里胡想着,入内通禀的内侍已经出来了,司徒晖连忙整理了一下服饰,躬身走入了寝宫之中。用余光看到老皇帝侧卧在床榻上,旁边还站着太子司徒晟,司徒晖连忙拉起了衣摆按照规矩跪拜行礼,“儿臣参见父皇万岁,臣弟参见太子殿下……”

司徒晖话还没有说完,老皇帝已经抓起身边的一个茶杯劈头盖脸地丢了过去,若不是他跪下的动作比较快,茶杯从他脑袋上面飞了过去,绝对得在他头上打出个血口子来。就算是这样,温热的茶水也浇了他一脸。

“父……父皇……”司徒晖很是惊讶,也顾不得什么不能仰面视君的规矩了,连忙抬头看了过去,结果却正对上老皇帝布满血丝的充斥着愤恨的双眼。

“你叫的什么父皇?你是把朕当成了‘父’,还是把朕当成了‘皇’?你这个不忠不孝的东西!朕怎么有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老皇帝狠狠地骂着,将手中的供状、证词统统丢到他的面前,“你自己好好看看吧,朕这么多年宠爱于你,没想到就教出了你这么个畜生来!你……你就是这么回报君父的吗?!咳咳……”

见到老皇帝气得咳嗽不已,司徒晟连忙走过去扶着他,帮他顺背,一副绝世大孝子的模样。

听到了这么严厉的斥责,司徒晖也是一阵胆战心惊,顾不得别的了,他忙抓起了地上的供状证词一一翻看,一边看一边骇得心都凉了,如今都已然是深秋了,他却汗流脊背,短短的时间内他的汗水都把身上的衣服打湿了,就连眼睛都被额头流下的汗水沙得生疼。

看完供状,司徒晖连忙叩拜不停,将额头卖力地磕在了铺满金砖的地面上,嘭嘭有声,“儿臣真的冤枉啊,如此无君无父的事情儿臣哪里敢去做啊……父皇,这等事情真的不是儿臣做的啊,是他们……是他们冤枉了儿臣啊……”

磕头磕得鲜血长流,冤枉喊得哀痛莫名,那声音凄厉得就像子规啼鸣一般,其悲之高如南山之巅,其哀之深若北海之渊,真的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啊……

司徒晟很是清楚,就凭这么份口供便想要将司徒晖打落谷底,实在不怎么可能。

毕竟整件事无论是勾结茜香国还是行刺太子,出头的都是司徒晖下面的人,他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露过面,从始至终都没有他切实参与进通敌卖国之事的决定性证据。

这件事说是他做的,就是他做的。说不是他做的,就不是他做的。能下断言的不是证据,而是老皇帝的嘴。就算再怎么怀疑,只要老皇帝不吭气,不发言,那么司徒晖就不会怎么样。

司徒晟手中所掌握的证据只够给东平郡王、南安郡王、保龄侯史家和切实与茜香国勾结联络的世家即顺王妃的母家杨家定罪的,最多也就向外再牵扯上一些小人物,再多就没有办法了。

仅凭这些模模糊糊的证言,就想要扳倒一个握有实权且有老皇帝保护的亲王,实在没有那么容易。

司徒晟偷眼看着他的父皇,老皇帝虽然恨得咬牙切齿,斥责不已,却一点儿都没有将司徒晖怎么样的意思。口口声声地责骂顺王误信了佞臣,偏听了谗言,被属下蒙蔽了……这摆明了就是不想要动司徒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