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下一下拍着未婚妻的后背,然后轻柔的,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明河哭的几乎岔气,靠着他的肩膀,目光看向孤零零站在那里的逃婚少女格兰妮公主,格兰妮的目光里是错愕以及不可置信。
明河沉默了片刻,只是更紧的抱住了怀里的骑士。
这件事最后无疾而终,芬恩听闻格兰妮公主逃婚之后就没有再逼迫这个少女,而迪卢木多却频繁的被布置了离国家很远的任务——在这样的是事情里,身份更为尊贵的那位自然更加被保护着,而此刻身份更尊贵的,就是公主。
迪卢木多因为得不到重用而时常忧心忡忡,明河像个被锁在金丝笼里的雀,空有华丽羽翼却无人欣赏,她站在卧室的窗口看外面,洋洋洒洒一大片蓝玫瑰花,在窗口趴了一会,她有些困,便去歇息了。
——迪卢木多开始良久的夜不归宿,或者有了更多的偏远地区的长期任务。
明河不去参加宴会,诺大的城堡里除了她只有寥寥两三人,也说不上话,每天闷在城堡里她反而心情很好,偶尔会有少年试图爬墙来看这个已经嫁为人妻的少女拥有如何惊人的美丽,明河总是好脾气的对他们笑笑,看他们如何从墙上掉下去。
于是少年郎们看到美丽的少女如同被囚禁在一片荒凉城堡里,每天侍弄着那些娇嫩的蓝色玫瑰花。“爱尔兰之花”这个名号越来越响,愈多的人闻名来看,甚至翻墙成了有名世家少年子弟的必备课程。
迪卢木多回来的时候看到墙头趴着诸多少年郎,想到了孤身一人在城堡里的明河,皱着眉头快速的进了城堡,看到她有条不紊的在浇花,迪卢木多一把拉过她的手就往屋子里拉,虽然动作小心没有弄疼她,明河还是小声的呀了一声。
迪卢木多立刻回头看,却瞧见玫瑰刺扎到了另一只她的手,他便又微微皱眉,随后将明河打抱起来,典型的公主抱。
明河无奈的叹息一声。
“迪卢木多,你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宁愿和外面那些人一样,只是在楼下看看我,也不愿意回来?”
迪卢木多抱着她,轻轻的抬高手,明河吓得抱住他的脖子,他便弯下腰吻了吻她的额头。
“萨莎,芬恩……他恨我……我会威胁到你。”说起自己的团长对自己的嫉恨,迪卢木多的眼里是痛苦的神色,他似乎是咬紧牙齿才说出这样的事实。
费奥纳骑士团的团长芬恩,是格兰妮公主原本的未婚夫,而格兰妮公主,不惜代价使用geis也要让迪卢木多带她私奔。迪卢木多何其无辜,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他的确牵起了格兰妮的手,并且带她离开。
而被geis反噬的格兰妮公主,身体变得差了很多,国王将这笔帐也记在了迪卢木多的身上。
身为骑士团首席的他,因为不被重用不被信任而痛苦不堪,甚至他无法保证能保护好自己的妻子,自己娇弱的,自幼锦衣玉食的妻子……要想有平静的生活,只能他主动离得远一些。
迪卢木多这一次本来也只是想在城堡下看一看她就离开,却因为那些偷看着她的少年而怒火中烧,甚至愚蠢的直接冲进来抱着她离开。
——这是嫉妒,让人愤怒的七宗罪。芬恩也是这样……嫉妒着他么?
明河看着痛苦不堪的他,想,这个人是爱我的。
她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于是摸了摸他的头,迪卢木多看着怀里的小妻子,转眼已经上了二楼,到了她的卧室,迪卢木多姿势不雅的用脚踹开门,随后轻轻将她放在大床上。
明河好奇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迪卢木多又出去了,可是很快回来。手里拿着一些伤药和纱布。
明河觉得手上的伤完全不需要这样,却看到他蹲了下来,小心翼翼的撩起了她的长裙,明河看着他,对方动手非常轻,耳朵很红,随后抬头像是解释一样的说:“你的脚上也被刺伤了,流了血。”
明河低头,的确受了伤,只是她竟然没有丝毫的感觉。
她看着他,觉得迪卢木多非常非常的……像是一只狗狗。
以前有个什么形容词来着……忠犬?
明河被自己的联想逗笑了,随后看到迪卢木多小心翼翼的开始处理伤口。他包扎的手法非常娴熟,堪比明河本人。
但是一般迪卢木多受了很重的伤才会包扎,如今这么小的伤,倒也是委屈他了。明河想着,继续低头看他。因为迪卢木多似乎在小心翼翼的不去触碰她的伤口,所以好不容易才处理完了伤口,照顾明河躺下。
明河看着他又要离开的背影,忽然开口。
“迪卢木多,你要离开?”
“……是。”
“你要去哪?”明河问着他,依然没有动,乖巧的睡在床上。
“都是些偏远的地方,你不要担心……我会回来看你的。”迪卢木多说着,背对着她,不敢回头看一眼。
明河点点头,又想,我这样点头,他看不到的。
于是她说:“迪卢木多,你要去哪,带我去吧,我很厉害的,至少我可以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受伤……你带我去吧。”
迪卢木多沉默了很久,随后表情变得轻松起来,他回过头,笑容明亮的像是太阳。
“好,我们一起走,我会保护你。卢古斯神在上,我爱你。”
后来芬恩布置的所有任务,都是他们一起完成,明河除了剑术还学了枪,有时候会赖皮要迪卢木多把他的红蔷薇拿给她玩,迪卢木多总会严肃的拒绝她,但是下一秒却会声音放软了说话。
日子平淡而喜悦,安然的渡过了十六年。
直到迪卢木多身死。
——迪卢木多被野猪耗死了。明河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没有生气,没有震惊,只是神色冷静的说:“我不相信。”直到见到他的尸身。
迪卢木多的身上有一道细微的痕迹,看起来不似平常伤口,明河低下身,隐约发着红光,和十几年前格兰妮公主对迪卢木多使用geis的时候,留下的痕迹一模一样。
水远明河没做别的,去宫殿刺杀了半支腿踏进棺材的骑士团团长,杀了那人之后也不再反抗,后来被乱箭射死。
明河是昏昏沉沉醒来的,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大堆金灿灿的东西,晃得她头昏,明河完全清醒了以后闻见了浓腻的酒香,她躺在一个金灿灿的床上,床边是黄金色的帷幔,而她本人则是穿着奇异的服饰——之所以说奇异,明河是觉得穿着这种半露半裹的衣服,还不如不穿。
而这具身体,绝不是之前那个死去前已经不再年轻的身体,白藕般的手臂和虽然纤细比例很好但却不修长的腿都昭显出这具身体的年轻,明河大致感受了一下,觉得这身子就是个十二三岁的女孩罢了。
外面传来声响,明河一皱眉立刻躺好,来人脚步很轻,但步子却无比随意,像是在逛自己后花园,与他同来的是更加甜腻的酒香,明河本打算在他靠近时就扑起将他擒住,却不料那人在靠近床的时候停了下来,随后少年的声线夹杂着愤怒和慵懒。
“杂修,从本王的床上滚下来!”
刚十三岁的吉尔伽美什在近几日被塞了太多十八九岁的少女进来,早已失了耐心,瞧见床上睡了个人更是烦躁。手下的人并非不知道他的意思,但还屡次送人过来,他皱着眉眼中寒光闪过。
找这种女人来从他这次刺探什么东西,那些老东西真当他年少可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