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的战事笼罩着夜晚,战火朦胧中她看到夜宁跟司徒静正在垂死挣扎,潮水般的敌军风一样的席卷而来,将他们湮灭在人潮之中。
夜晚大声的嘶喊,让他们逃命,可是他们根本就听不到,看不到,鲜血染红了战袍,无数生命在硝烟中陨落。夜晚只觉得奋不顾身的朝着他们跑过去,是她,是她,若不是她给慕元澈献计,司徒静不会被逼的出使西齐,如果不是担心司徒静的安全,他的哥哥也不会踏上出使的征途。
夜晚这一刻真是恨不能吃了自己的心都有,可是眼看着自己最亲的人就在前方倒下,她却没有办法相救,只能扯着嗓子不停地大喊。喉咙已经嘶哑,夜晚无力的看着在乱军中伏倒在地的哥哥跟司徒镜,她甚至与还能看到司徒镜的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柔和笑容,仿佛往昔一样。。
“哥,都怪我,都怪我,你别离开我……”
“阿晚,你醒醒,你醒醒……”
夜晚从无边的梦境中听到一道极为熟悉的声音在轻轻地唤着自己,就像以前一样,每当遇到危险的时候,他总会说,雪娃娃,站在我身后有我保护你!
夜晚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因为梦中的不停嘶喊,嗓子有些发干似要冒火一般。一抬头便对上了那一双黝黑黝黑总是探不到底的眸子,夜晚从梦靥中还未清醒过来,下意识的一把扯住他的衣衫,脱口就说道:“阿澈,阿澈,救救我哥哥,救救我哥哥,我不要让他死,我不要让他死……”
泪珠一颗颗的滚落而下,滴在慕元澈的手背上一阵阵的灼热,似乎透过肌肤钻进血液里,在体内四处乱窜。夜晚的情绪实在是很糟糕,眼睛肿如核桃一般,发髻散乱随意地披在身后,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惊惧之色
从没有见过夜晚这样的模样,慕元澈几乎是立刻就将她拥进怀中,柔声说道:“莫怕莫怕,我在呢,你哥哥会没事的,我已经让岐州守将前钱桐、延州守将冯巳昭火速驰援,一定会将他们平安救出,你只管安心便是。”
夜晚的脑袋里一团浆糊,一时间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现在已经不是郦香雪而是夜晚。听到慕元澈的话竟是脱口说道:“钱桐稳重有余但是机警不足,冯巳昭急功近利且又爱占小便宜,这令人驰援只怕面和心不合,反而坏了大事。”
慕元澈面带惊疑的看着夜晚,想起夜晚给自己的那封信,面色微沉问道:“若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夜晚救人心切,梦中的情景时时让她难安,此时听到慕元澈的话下意识的就要脱口而出心里的部署,然则仅剩的一丝理智拉回了她的急躁,眨眨眼,好一会才明白过来身处何方。
骤然便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夜晚心口跳动的厉害,知道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脑子急速的转动着,口中却说道:“嫔妾一介女子哪里知道这些军国大事,这不过是哥哥那日来看我时忧心之语,夜晚便记住了。没想到今儿个你还真说起这两个人,一时情急便脱口而出,若是我能通天地,晓乾坤,便不会没用的在梦中哭泣了。”
慕元澈却是不信这番说辞的,低头看着夜晚缓缓说道:“难道连你也要蒙蔽我吗?阿晚,我知道你心里是有的,只是你不相信我,不肯告诉我,你在防备着我是不是?”
夜晚摇摇头,哽咽两声,面带戚色,伏在慕元澈的怀里低泣不已,心里却是暗暗想道:若是我真的将自己的所有底细说出来,慕元澈那边是咱们死生不相见的决绝之时,我怎能还跟前世一样那般信任于你?
慕元澈心中惊疑不定,垂眸只见夜晚的孱弱的身姿在自己怀里瑟瑟发抖,一是忍不下心来逼迫于她,只得说道:“等你愿意与我说的时候,再说吧。”
夜晚摇摇头,声音里还夹着惊恐过后的余悸,声音带着初睡醒后的甜软呢喃的蒙蒙之音,“非是我要瞒着你什么,从你我初见,君所见具是夜晚真实之态,何曾对你有丝毫隐瞒,只是我毕竟是女子,军国之事哪敢妄言,若你定要知道,也并无不可告人之处,不过是我们兄妹的无奈凄凉之举而已。”
“怎么说着还自伤身世了?”慕元澈轻轻拍着夜晚的脊背,瘦弱的都能摸到突出的脊骨,心中那刚浮起的坚硬顿时消散而去,“你若不愿说就算了,我不强逼于你。”
“若以前定不会说。”夜晚坚声说道,“只是如今我既已心仪于你,盼与你会共白头,还有什么不能对君言?”
慕元澈心有触动微叹一声,面上的神色又缓和了几分,拍拍夜晚,道:“再睡会吧,现在才三更天,早着呢。”
慕元澈没有追问,因为他没有办法在面对夜晚这般浓情的时候,还要怀疑她,他会觉得自己是个很卑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