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1 / 2)

天行有常 长恨歌行 2719 字 20天前

异人倒是想说些耸人听闻的话,让公孙喜不得不见他,但是这个时代的说客不少,特点就是爱耸人听闻,贵族公卿的门人们已经见怪不怪了,异人要是真的那么说,怕是连礼物都得被人们扔出来。

好在他在礼物里面夹了一段话,公孙喜见他的可能性比不见要大。

约莫两天以后,异人就收到了公孙喜的回函,请他去做客。

虽然异人府上的下人现在都是赵国人,但是他们总不能连异人见客的自由都干涉吧?尤其是邀请异人的是燕国的公孙喜。

燕国是召公之后,姬姓,以国为氏,所以公孙喜的全名应当是燕喜。

虽然同为质子,但是燕喜的住宅比异人的要豪华许多,珍奇饰物被他毫不珍惜地摆放各处。

异人在秦国王宫的住处都比不上燕喜的住处豪华。

燕喜看起来青年模样,并不老成持重,眉宇间自带一股风流,俨然一个花花公子。

他在主位的席子上坐下,随便对着一个席子努努嘴,示意异人可以在那里坐。

等到异人坐定了,燕喜才漫不经心地开口:“异人公孙,你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燕喜没有把具体的内容说出来。

异人笑了:“异人身份轻贱,仅为祖父庶孙,不知比之公孙喜您,如何?”

“自是有所不及。”燕喜的回答透露出对异人的轻蔑,甚至他还恼怒于异人拿自己和他作比。

“异人有兄弟二十余人,父亲最喜长兄傒,次喜宠妾之子,如次兄、三兄及幼弟。不知燕太子……”后半句异人根本就没说,但是傻子都听得出来他的言外之意是什么。

燕喜有些显而易见的恼怒:“他们如何能与我比?吾为嫡长子,身份最是贵重,父君也绝非那种以庶压嫡之人!”

他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异人觉得有戏,后面的话也能说下去了。

“君在赵国为质,年数几何?继续为质的年数又是几许?”异人并不对燕喜的话做出回答,只是又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燕喜尴尬地住嘴了,这个问题他答不出来。

只看异人的伯父悼太子,身为秦国太子,空有尊位,却到死都在异国为质就知道,质子能否回国,一来取决于两国的关系,二来取决于国内的决定。

如今的楚王熊元乃是楚顷襄王之子,在秦国为质将近十年,还娶了秦王之女,生了一个儿子。

自宣太后以降,秦楚交好,秦后宫多楚女,两国的关系够好了吧?

可是当年还是太子的熊元想要回国争位的时候,却遭到了秦王的拒绝,还是熊元的侍人黄歇想了个法子,两个人一同逃回楚国的,就连儿子,熊元都毫不在意地丢在了秦国。

正是因为在熊元登位的过程中,黄歇起到了极其重要的作用,成为楚王后的熊元要敕封的第一个人,就是黄歇,命其为相,封为春申君。

只看现任楚王曲折又不失坎坷的登基过程,就能知道一个质子想要回国继位,说容易也容易,说不容易也不容易。

现任的燕王是燕喜的祖父,要轮到他继位还有好些年,这不假,但是他爹还没立嗣子呢,燕喜并不是板上钉钉的下任储君。

而且就算他爹愿意立燕喜为嗣,若是在燕都之中,有其他的子嗣更讨他的喜欢呢?

被异人这么一说,燕喜只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远不如原本看到的那么好,反而是危机重重。

“异人公孙你的处境,怕还比不上我吧?”燕喜仔细想了想,选择了先发制人。

异人并不是说客,他来到燕喜面前说这么一番话,当然不会是为了得到燕喜的重用,反而是有求于人。

燕喜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让秦异人占了先机。

秦赵两国都是嬴姓赵氏,他国称呼的时候自然有难度,在赵国,对于秦王室的称呼一向是秦某某,譬如异人,赵人称呼他便是秦异人。

异人苦笑了一下,这确实是他现在要面对的难题,如果不抓紧时机,在燕喜离开赵国之前就攀上这个比较好攀的对象的话,他可能会像原本历史上的庄襄王异人一样,等到吕不韦出现的时候,才有翻身的机会。

作为吸收了原主所有记忆的后世穿越者,异人对自己已知的所有信息都进行了细致的分析,自己记忆中后世对这个时代的记载更是揣摩了无数遍。

虽然对燕喜这个人不甚了解,但是异人知道,他日后一定会成为燕王。

燕喜的长子如今已然出生,与赵王丹同名,也叫做丹,如果不出意外,那这个孩子就是燕国的末代太子,派出荆轲刺秦的燕太子丹。

有记载说燕太子丹少年时在赵国为质,所以和同在赵国为质的秦始皇关系颇佳。

始皇帝在赵国为质的生涯并不太长,集中在他幼年之时,按照年龄推断,燕丹确实是在这个时候出生的。

始皇帝滞留赵国的时候,历史上的庄襄王以及逃回了咸阳,但是在始皇帝成长过程中的燕国质子已经从燕喜变成了燕丹,燕丹还受封了太子,可以说,燕国的王位更替频繁。

燕太子丹刺秦失败,其父为求和亲自命人处死了太子丹,如果燕喜真的是末代燕王的话,那他毫无疑问是个突破口。

赵国公卿是不愿意帮异人的,除非他有大量的财帛或者极佳的名声,但是仅凭他一人,真的是一点可能都没有了。

“秦赵两国如今的关系,公孙你也是知晓的。异人来此为质,处境确实万分凶险,胆战心惊之下,只好来托庇于公孙你。异人身无长物,为了表达诚意,特来为公孙排忧解难。”异人这么说道,言语之间尽是真诚。

燕喜听罢,沉吟了一会儿:“你如今也是自身难保,又有何计能助我?”

异人摇头:“异人不过是庶孙,又是中子,非长非幼,并不受宠,你就不同了,你是嫡长子,行动在赵国又不受限,与国内的交流自是便利。只不过,在外久为质,便是再浓厚的父子之情也淡了,赵国长安君,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

“长安君怎么了?”燕喜不明所以。

异人细细给他分析:“秦攻赵,于是赵国只能求助于齐国。齐国以让长安君入齐为质作为条件,赵太后她一开始不是竭力反对吗?等到触龙说服了赵太后以后,你看看现在,太后在处理政务的时候,不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怀念他吗?反而是庐陵君,虽然也是太后的儿子,但是非长非幼,并不如赵王和长安君受重视,长安君入齐为质后,庐陵君却渐渐在朝堂上地位显著起来。”

燕喜悚然一惊。

赵王丹从前在继位之前于齐国为质,而齐燕两国的关系平平,两个接壤的国家关系总不会好到哪里去,大概是受齐人影响,赵王对燕国的感想也并不十分好。

与赵王相反,其弟庐陵君是亲燕的,原本燕喜还为庐陵君在赵国地位的上升而欣喜,这个时候被异人点破,就没有那么好的心情了。

“我该如何?请公孙教我。”燕喜终于正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