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用力,欲撑坐起来,身下的人却不配合,死死勾住脖子,扁着嘴一字一句道:“老实点,不然揍你哦。”
“树枝戳得不难受?咱们换个地方,回家好不好?”
“回家?”戚以沫茫然地重复了一遍。
“嗯,回去泡个澡,喝杯热腾腾的牛奶,躺在松软的被子里睡一觉。”
“不喝,我饱了。”
“那你总要睡觉吧……以沫,手松开一点,我快喘不过气了。”
“就、不!你是骗子!”
梵洺又好气又好笑:“我怎么就成骗子了?”
戚以沫苦苦思索,想举出两条对方是骗子的论据,奈何脑袋糊成了一锅粥,思来想去,眉毛都拧在了一起,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只得胡搅蛮缠地说:“我说是就是。”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咱们回家吧?”
“就不。”
“你……”
两人的姿势暧昧极了。
戚以沫一手勾着他的脖子,一手环在他背上,腿牢牢环住他的腰。
如此亲密的姿势……
胸口突兀跳动了一下,梵洺干巴巴道,“听话,你先让我起来。”
身体已有了反应,他向后挪了挪,尽量让某个兴奋的部位远离以沫。一边暗自苦笑,他在以沫面前一向没有自制力,再让他乱蹭下去,他真的无法保证不做点什么。
戚以沫道:“不行,你还没道歉。”
梵洺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
戚以沫道:“你踩了我一脚,还连累我摔了一跤。”
梵洺道:“那我给你揉揉?”
戚以沫果然乖乖松手,梵洺坐起身,然后将他拉起来,先帮着掸落他背上沾染的草叶与尘土,接着揉起他呼痛的那条腿。
力道适中,戚以沫舒服得直哼哼,揉完左腿换右腿,腿享受完了换胳膊。
梵洺抽空看了眼手表,夜光指针正指向十分。
离开灯还有一分钟。
得把他弄到安全的地方才行。
一把把人抄起来,无视其不满的控诉,大步往小花园走。去楼下来不及,而小花园人少隐蔽,有可供休息的吊椅,将以沫安置在那儿最合适。玛奇朵过来也要一点时间,在此之前,他还能远远看一会儿。
找了处干净的椅子,将人轻放进去,末了还是没忍住,将人带进怀里狠狠抱了一下。
戚以沫觉得疼,可看在他之前给他按摩了那么长时间还算舒适的份上,勉强不与他计较,但抱完就走是闹哪样啊?
“喂——”
不是说好回家的吗?他脑子再迷糊,也知道这黑漆漆的鬼地方不是家啊!
梵洺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
当然是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眼睛看不见,心里却纤毫毕现的还原每个细节。
他的以沫就坐在那儿,穿着天蓝的衬衫,身上带着果酒的香气,头发里兴许还藏着一两颗草籽。以沫醉酒之后会变得情绪化,稍不顺心就炸毛,可只要顺着他的意思来,他又是极温顺的,现在违了意,应该在生闷气吧?
伸指虚虚画一道反扣的弧,想象记忆里某人难得两次酒醉,死活不肯洗澡,一碰到水就七手八脚往外跑,唇气嘟嘟鼓着的样子,不禁微微一笑。
全场灯光大亮的时候,梵洺已走出小花园,趁沉浸的众人尚未回神的须臾跟黎遥汇合。黎遥指出他外套上有泥土的痕迹,拍了两下没拍掉,干脆让他把褶皱的外套脱了下来。
这一幕自然没有被长着一双善于发现八卦的眼睛的唐多煦错过,他双目炯炯,如一双探照灯,从梵洺的嘴唇扫到暴露的脖颈下移至脐下三寸,蓦然一亮,兴致勃勃的扭头巡视黎遥上中下三路,无果。
不死心的扒着梵洺的肩膀向后伸长脖子望了半天,理所当然啥也没看见。
唐多煦失望地叹了一声,冲他挤了挤眼睛:“这么好的机会,你居然啥也没做,太对不起组织这份心意了。”
梵洺:“……”
“我去拿点心。”黎遥极为有眼色的离开,将空间留给这对明显有话要说的朋友。
唐多煦胳膊肘搭上梵洺肩头,整个人歪歪扭扭的,站没站相:“你电话挂得急,我还以为你急着找那个小明星呢?居然不是?说真的,我真不明白他们一个两个有什么好。脸蛋长成那样的海了去了,脾气是不错,但养着玩和放家里的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你别因为执念……你懂我什么意思吧,就整一替身摆家里。”
梵洺把他胳膊抖下去,旋身从侍者那里取了两杯酒,递一杯给他:“没他哪来的家?再说,你什么见我整个赝品?”
“哼,你小子我还不清楚?要不是真的就毁掉……等等,我怎么觉得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大。”唐多煦端着酒杯,慢慢扭过脑袋,瞠目结舌地望着他:“究竟是我想歪了还是我疯了?你的意思是……”
慌忙拉着梵洺走到相对僻静的地方:“黎遥的出现难道不是意外?是人为安排的?”
梵洺打从布置计划起,就将唐多煦圈为了同盟,甚至将公司机密透露给他。黎遥算得上是计划的关键环节之一,还要唐多煦帮忙,于是爽快的坦诚说:“嗯,背后的人只单向和他联系,用了变声器,听不出男女。”
“变声器?是无定位电话吗?这个我或许有办法……”谈到专业领域,唐多煦滔滔不绝起来,一口气列了四五种可行的方法,末了才一拍脑袋道:“不对啊,我都有点糊涂了。黎遥其实是卧底吧?这样的人你都敢带在身边!你刚刚说的,是自己发现的还是黎遥告诉你的?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梵洺退后半步,躲避唐多煦飞溅的唾沫星子,有条不紊地回答:“黎遥是卧底,但不是自愿,那个人控制了他的父亲。他接电话的时候我在场。我们是合作关系。还有什么问题?”
“耳听为虚啊还用我提醒吗!而且他明知老子有危险,还向你坦白绝对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