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蓓双目圆睁蹭得从椅子上站起来:“《在长安》?!那是班长的剧组啊!”面对同事们疑惑的目光也来不及解释:“胡队,我能跟您一起去吗!”
不是危机警情, 倒也没什么不可以, 正好带着新人多熟悉熟悉流程。胡啸点点头:“小张跟我一起去医院, 了解一下具体情况顺便找当事人或目击者做下笔录;小童你们两个去事发地点,注意保护现场, 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张蓓立刻穿好衣服戴好设备跟过去,几分钟之后,两辆警车呼啸长鸣着从派出所大门开了出去。
派出所距离医院不算太远, 打开警笛和警示灯一路畅通无阻, 张蓓二人大约在十五分钟之后来到了医院。
彼时距离意外发生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余火正在手术室进行手术。
赵子墨和一同赶到医院的剧组成员坐在等候室, 两眼通红死死盯住刚到没多久、负责操作威亚设备的陈全宝, 模样凶狠神色狰狞,看那样子要不是鲍宝花等人拦着, 估计恨不得要扑过去从对方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杨涛面色沉凝:“子墨你放心,这次意外全都是剧组的责任,不管是因为设备质量不过关还是真有人在威亚上动了手脚, 我杨涛以人格和声誉担保,绝对会给你给余火一个交代。”
“给交代?给什么交代?万一小鱼儿的手真保不住了给交代有屁用啊!”赵子墨鼻翼急张眼眶里倏地砸下一颗泪来,心里头像是有把火在烧,烟熏火燎疼得他整个人都快爆炸。胸口剧烈起伏几下,到底是控制住了情绪,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我现在状态不好口气有点冲,杨导您别跟我一般见识。”
杨涛叹了口气,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你放心,余火是个有福气的,肯定不会有事。”
陈全宝坐在对面的椅子上,膝盖紧张得直抖,身边围着两个他亲手带出来的徒弟,同样是心神不宁脸色发白。
第一根钢丝断的时候他就知道大事不妙,之后事情发生得太快,等他急急操纵设备将余火放下来,伤害已经造成了。他是子承父业,靠着老子积攒的人脉在圈子里谋生,知道干这一行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安全保障,一旦有个闪失砸得不仅是自己的招牌,搞不好连这条命都得搭进牢里。
祖宗保佑,混了几十年没给他爹抹黑,口碑良好跟各种剧组都打过交道,这样的意外从来没发生过。他敢以身家性命担保,自己的设备绝对不存在质量问题。
所以赵子墨将余火抱上车赶往医院的时候,他立刻就带着徒弟在其他工作人员的见证下把威亚从头到尾查了一遍,果不其然,两套威亚钢丝断裂的地方都发现了被工具损坏过的痕迹。
这些情况他刚刚都跟导演以及赵子墨说明过了,被损坏的地方也拍了照片录了视频,现在就等着警察过来调查清楚还原事实真相。
可无论如何,余火二人是在他的威亚上出的事,就算是有其他人动手脚他也少不得落个疏忽大意的罪名,陈家这块招牌他仔细维护几十年,这回还是砸在他手上了。
心中忐忑愁苦,连脸上的皱纹都加深了几分。末了暗暗叹息:也幸亏余先生反应快把赵先生给接住了,要不然从那么高摔到地上,现在可就不是一只手的问题了。
张蓓跟随队长走进医院大门,稍微向护士问了两句就找到了赵子墨等人的位置。
张蓓是余火的粉丝自然也认识赵子墨,此时看见他一身黑色锦袍的古装造型坐在椅子上差点尖叫出来,不过好歹谨记自己的身份,乖乖站在队长身后。同时心中越发担忧:报警电话里说有两个演员发生了意外,墨哥坐在这儿呢好像没什么大事,那班长在哪?
胡啸简要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身份,询问道:“具体事情经过是怎么样的,当事人现在情况如何?”
赵子墨当下的状态明显不适合做笔录,所以杨涛走过去回复对方的问题:“事情是这样的……”
张蓓拿出笔正做着记录呢,医院门口的方向忽然传来一阵骚动。转头一看,不由自主往两边分开的人群中间,一队身穿军装便服的人从门外走了进来,一个个身形笔挺人高马大,鼓囊囊的腰侧明显揣着家伙,行动间整齐划一步伐如风,那股子肃穆凌厉的气势比她见过的特警部队都吓人。尤其是领头那个,几乎结成冰的脸色和强大气场头一次让张蓓明白了什么叫作“杀气腾腾”。
啧,看着好像还有点眼熟怎么回事。
不等张蓓想起来为什么会觉得这位大佬眼熟,一直来回走动坐立不安的赵子墨已经飞快冲了过去:“你来了!”
事发之后张敏第一时间就给江封打了电话,然而他来得这么快依旧大大出乎了赵子墨的意料。
江封半句废话没说:“余火呢。”
“正在做手术,”难以言喻的自责和愧疚让赵子墨几乎不敢看他的眼睛,“黎铭黎医生也在。”
江封点点头,转头往胡啸的方向看了一眼,对着身后的袁峰抬抬手指:“过去解决。”然后大踏步往手术室的方向走去。
袁峰带着几个弟兄走到胡啸跟前出示了证件:“国安局办案,这次事件涉及国家安全由我们负责专项立案调查,麻烦两位配合一下。”
胡啸检查过证件没有问题,立刻立正敬了个礼:“遵循长官指示!”
直到走出医院坐回警车里,张蓓还是没能反应过来:班长受伤,怎么就变成涉及国家安全的事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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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火做完手术之后,梅琴等人陪着他稍微聊了一会儿便相继离开病房让他好好休息。
江封把门关紧拉上窗帘,然后迅速走回床边:“立刻用灵气治疗伤口。”
余火运转功法,汹涌磅礴的灵力从丹田内输出顺着经脉流向伤处,不过一两分钟的功夫,望着江封点点头:“好了。”
江封动作极轻柔地解开缠在他手上的层层纱布,目光忽地狠狠一颤:余火的右手上,一道肉粉色疤痕像是条狰狞可怖的蜈蚣,从手腕处开始沿着他的整个手掌缠绕了好几圈。
就像是精心打磨完美无瑕的玉器上,忽然出现了一道刺目至极的裂痕。
即便没有亲眼看到,江封也能想象出当时伤口的情况有多惨烈。心脏猛地一窒,一口带着铁刺的气在胸腔里横冲直撞就是吐不出来。
余火小心翼翼觑着他的脸色:“表皮的伤疤因为怕露出破绽所以我没有消除,里面其实已经完全痊愈了,就跟受伤之前一样,黎铭说的后遗症都不会有。”
一边说一边将手指攥紧松开的活动了几下,动作灵活自如,如果没有那条骇人的伤疤,的确不像是才受过重伤的样子。
江封在伤疤上摸了摸,眸色深不见底:“疼吗。”
“不疼,一点感觉都没有,真的。”余火立刻道,随即反应过来江封问的并不是现在。右手握住他的,“当时有点疼,但我一直用灵气悄悄养着,也不是疼得特别厉害。”
江封没说话,眸色越发深沉,半晌后低头在他手背的伤疤上亲了亲:“等那个暗中搞鬼的孙子被揪出来,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赵子墨走出病房的时候,心情依旧十分沉重。
黎铭说的那番话就像一座大山压在他胸口,只要一想到余火的手以后可能会落下什么毛病,那座大山就越发往下沉几分。
“喂,”梅琴忽然叫住他,上前几步从他长袍后面撕下了什么,两个手指头捏住送到赵子墨眼前,神色古怪满脸的一言难尽:“……你东西掉出来了。”
赵子墨一看,竟然是之前拍戏的时候为了防止保护带磨到伤口在大腿上贴的卫生巾,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从裤子里漏了出来正好粘在他袍子后面,就这么大喇喇挂在外头跟随他走了一路。
脸上瞬间由红到青由青到紫一时精彩纷呈。还不等他跟梅琴解释清楚,张敏拿着手机小跑过来:“梅经纪,余哥受伤的事情有人爆到网上了。”
爆料者应该是医院里的工作人员,正好遇见赵子墨等人把余火送进来还拍了好几张照片,照片里余火穿着拍戏时的白色长袍,脸色苍白如纸,长袍右侧以及缠住右手的毛巾上鲜红一片全是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