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路远远知道司铭是在说客气话,但路远远还是觉得轻松多了。
以前路远远只觉得司铭笑起来很假,有一种带上绅士面具,强行把自己伪装成另一幅友好模样的感觉,但现在再看,又觉得很顺眼,司铭就是个友好的绅士嘛,哪里假了。
“安心在这住,我下午有事,要出去一趟,这个别墅里的所以东西你都可以动,有什么缺的可以向保姆说,司机会出去给你买。”
见路远远放下了筷子,司铭才站起来,丢下这么一句话之后就要往外走。
路远远有几秒钟的不安。
这是司铭的家,家里还有别人,路远远只认识司铭,司铭走了,他不知道该如何跟保姆相处。
但路远远很快又把这种不安压下去了,这算是他的一个优点——他很能适应环境,也很会忍耐。
路远远是一个典型的讨好型人格,有任何不舒服都不会讲,他会自己忍着。
司铭在穿上鞋离开之前,就见到路远远站在门口,眨着鹿眼看他,明明路远远什么都没问,但司铭还是回了一句:“两个小时。”
路远远有点不太好意思的冲他笑了笑,似乎是没想到司铭会知道他想问什么。
等司铭关门离开后,路远远自己一个人站在门口,面对着偌大的别墅有些不知所措。
他是客人,司铭说了他那里都能去,但他也不可能真的随便在人家家里乱逛,所以最好还是在司铭的卧室里老实待着。
可是他刚吃完的饭碗还留在那里。
路远远犹豫了一瞬,又把他自己的地位从“客人”调到了“麻烦者”的档次,决定撸起来袖子干活儿,总不能在司铭家白吃白住。
等保姆从保姆间里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路远远背对着她在洗碗。
保姆吓了一跳,在司家就没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这要是让司铭看见了,她会被马上解雇的。
司铭规矩多脾气大,但给的薪水最高,不吹毛求疵也不故意找茬,只要按照他的规矩来月底还有奖金拿,是难得的好雇主,虽然有的时候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要求,但大部分时候都很轻松。
对司铭来说她就是个工具人,干完工具人的活儿就可以了,少了很多弯弯绕绕。
“路同学,让我来洗就行。”保姆匆匆挤过来,几乎是从路远远的手底下抢走了碗筷,路远远被挤开,双手还沾着泡沫,就看到保姆冲他歉意的笑:“哪能让客人做这些,你坐好休息就行。”
路远远举着满是泡沫的手,有点不自在的“嗯”了一声,保姆又匆匆给他让出了个位置,让他把手洗干净。
路远远就乖乖的过去把手洗干净。
他在洗手的时候,保姆在悄悄的打量他。
路远远是跟司铭完全不同的类型,司铭是典型的利己主义者,做什么事都是以自己为中心,并不会考虑其他人,这种人说好听点叫“唯心”,说不好听点就是不管别人死活,全凭自己高兴,办事也从来不讲人情——她来司家工作已经快十年了,从司铭小时候就一直照顾司铭,但如果她做错了什么事,司铭还是会立刻将她辞退,一点情面都不讲。
至于路远远呢,是看起来就很腼腆害羞,内敛的一个小男生,一看就乖巧,像是小兔子一样,白白软软一小团,看起来毫无攻击力,长得也好看,面对他比面对司铭要轻松很多。
也不知道这位路同学是怎么跟他们二少爷当朋友的。
路远远洗完了手,还没忘跟保姆轻声说一句“谢谢阿姨”,然后就要甩干手回房,保姆看他临走前还瞥了一眼桌子上没吃的车厘子,连忙又给他塞了一盘车厘子,让他拿着吃。
路远远其实只是单纯比较在意和他出现在同一个屋子的水果罢了,像是明晃晃的提示着的存在,让他忍不住看——他不是想吃。
路远远生涩的拒绝了两下,但根本推不过热情的阿姨,就托着车厘子的盘子回了卧室,他不会四处乱走,所以只是在司铭的卧室里转了一圈。
司铭的卧室简单的就像是酒店,没有任何带有个人色彩的东西,打个比方,一般人的卧室里可能会凌乱的放着衣裤、昨天吃剩的零食,随手堆积起来的作业本,但司铭的卧室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桌椅床铺这种谁都可以用的东西。
路远远捧着一盘车厘子,最后把车厘子放到了笔记本旁边,他不会去翻司铭的笔记本,只是坐在椅子上盯着车厘子发呆。
没被吃掉的车厘子放在盘子里的时候没有那种很明显的水果清香,路远远还能忍受,只是看久了还会有些想逃避,不自在的在椅子上换了个姿势。
这椅子说是椅子,但实际上只是一个造型比较好看的木质圆凳,坐起来并不舒服,显然司铭也并不常坐——路远远也根本想象不到,就在一个小时以前,他赤身的踩在司铭的身上,俩人一起坐在这个凳子上。
等待的时间无聊又漫长,路远远掏出了自己的小灵通手机。
他这手机早就在时代的浪潮中被淘汰了,小灵通也连接不上wifi,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盯着手机上面的页面发呆。
司铭走了之后,路远远有更多的时间来想今天的事。
他很想知道学校里的人到底对他的事情知道了多少,会不会有人暗中讨论他,但是他根本就没有茂盛高中的班级群,他不知道现在事态发展到什么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