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没再继续往下说,狐狸朝门的方向再次一指。
清慈的嘴张了张。
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看了眼那把琴,又看了看狐狸,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沉默着抱起自己的琴推门走了出去,这次没再回来,而外面那些雾气似的东西也不见了,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它们已经消退得干干净净。
“狐狸,为什么要耍他。”直到清慈的身影消失不见,我问狐狸。
他抱着椅背在看着外头几个穿得很凉快的小美女。
听我这么问,他回头看看我,眼神很茫然的样子。“我耍谁了?”
“刚才那个人。”
“那个和尚么。”微微一笑。
有意思,似乎全世界都知道那是个和尚,虽然他从头到脚没一点像个和尚样。
“是啊,什么五十万,什么没弦的琴为什么不能弹。你真要赶人走直说就好了,何必呢。况且人家真的有什么不妥。”
一个能看出来狐狸是妖怪的人,必然不是寻常人。这样的人被我店外的某些东西吓的不轻,虽然我不知道,也看不出来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想来,不会是什么很好打发的东西。
狐狸这么对人家,不厚道。
“怎么,你想收留他?”似乎看出我心里在想什么,狐狸再笑。眼神很荡漾,让人很不爽。
“没有,本来以为是你要帮他的。”
“帮他?没好处的忙,有什么好帮的。”说着,从桌子上拿起之前清慈留下的那只打火机,轻轻一摁,随即窜出道淡蓝色的火苗:“啧,好东西。”
“你又不抽烟,再好也没用。”
“卖钱。”
一边说一边眯着眼笑,我瞪了他一眼。正准备提醒他快到交房租的时间了,这当口一旁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把边上蹲着打盹的杰杰吓得一声尖叫。
我拍开它,顺手接起电话:“你好,狸宝专卖。”
“宝珠?”
声音竟然是林绢,这让我又惊又喜。
没想到好些天联系不上,这会儿她会突然打电话给我。忙问她在哪里,她说她刚到家。声音听起来很疲乏,再问她这几天跑哪里去了,她道,一直在东奔西走地找清慈。
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于是令我突然间有些恼了起来。
一声不响失踪那么些天,我在这里乱担心着,原来她正在外头到处找着这个绿头发和尚。
林绢她这是怎么了,衣着品味变得不像从前不去说,就连对待男人的态度都变了。
是谁说过男人如衣服,朋友如手足。
又是谁说过,一个不会赚钱给你花的男人,长成一枝花,也是个白搭。
况且这还不是一枝花,而是一个头发染得很非主流的和尚。
而她居然为了这么一个酗酒成性,并且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的男人东奔西走,这还哪里是以前那个把男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
莫非周家的事情之后让她变得那么多了?简直像换了个人一样。虽然她说过,很多事情她都已经记不得了,可是这种变化真叫我感到不安。
你最近有没有见到过清慈?之后听见林绢这么问我。
我当然说没有。
那么一个奇怪的和尚,直觉让我不希望林绢继续同他再有任何纠葛。他很显然不是一个普通人。
只是好奇她究竟是怎么会遇到这么一个人的,并且对他如此在意,毕竟从头到脚,他都不符合林绢以前的择偶标准。于是忍不住问她,绢,你是怎么认识清慈这个人的,就他还和尚?你怎么会看上一个酗酒的还把头发染成那种奇怪颜色的和尚??
听我这么问,林绢沉默了一阵。然后对我道,其实刚认识清慈时他并不是这样的。
那他本来什么样?我没好气地问。
神一样。林绢回答。
全文免费阅读 68第六章
神一样。
这是个很抽象的形容,也是个很高大全的形容。我很意外会从林绢嘴里听到这三个字,因为她从来没这么夸张地赞美一个男人。
林绢说那是因为清慈治好了她的病。
这让我再次意外了一下。和尚也会治病么?治的什么病?
林绢的病是失眠。
记得那天林绢请我出去吃饭的时候,她曾对我说起过,但那时候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当时她看起来精神挺不错的,况且,关于她新男朋友的事情占据了我俩几乎全部的谈话内容。
而她亦一直都没有对我说起过她这症状的严重性。
直到这次打电话过来,从她略带沙哑的话里我才渐渐了解,原来这曾被她轻描淡写说起过的失眠症状竟然有那么严重,严重到一度连精神科大夫和高效安眠药都没办法控制,严重到一度她以为自己得了某种精神障碍,以致不得不靠去寺庙寻找精神慰藉。
这真让人困惑。要知道,林绢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好,给她一只枕头,她可以随地随地睡给你看,我想这同她性格有关。她向来都是很现实的一个人,而这样的人通常睡眠质量都是不错的,因为他们所追求的目标和能被困扰到的东西实在很单一。
钱,生活品质,数不尽的漂亮衣裳和名牌物品……诸如感情等非理性的索求退而求其次。于是,这样的她,到底是怎么会被这种症状给缠上的呢……
这事还得从她出院后开始说起。
那时候,距离周家大宅所发生的事差不多也算是过去了挺久一段时间,但里面的遭遇始终让活着的人记忆犹新。那座不断延伸变化着的宅子,那口井,那些装着死狗的棺材,那些形状各异的翡翠小人……很多人丧命于此,我也几乎命悬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