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1 / 2)

狐说魃道 水心沙 3486 字 20天前

他的话让那女人松开了手,转而看了我一眼。

我朝她用力摇摇头:“沈夫人,你一定要相信我,他只告诉了我那两句话。从头至尾我只是帮他为他所担心着的孙子传达这么一个信息,他希望沈子琨好好活着,他甚至以此为砝码同我谈定了一个条件,我才替他来传信的,你到底认为他会还对我说了些什么事??”

沈夫人那双细长的眼睛微微眨了下。

我不知道自己这番话是否起了作用,因为她神情看上去似乎是有些犹豫的。只是仅仅那么一瞬,她抿了抿嘴唇,低头轻声对我道:“我也希望你说的都是事实,林小姐,但一来,此时你已经在了这辆车上,也应该从我和子琨的话中感觉出了些什么来。二来,就我所知的是,老爷子若要来对子琨暗示些什么重要得性命攸关的事情,他其实完全是不用通过你来间接转达的。”

“你说什么……”

她再度望了望我,随后慢慢伸出小腿,用她穿着黑色prada的脚轻轻踢了踢边上桃木制的佛龛:“不然你说我们要这些是来做什么的呢,林小姐?”

我只觉得肩膀一阵发抖。

这女人的眼神和她说话时安静的音调,不知为什么会比沈子琨更令我感到害怕。而她说这番话的意思又是什么……我想问,但是无论怎样也说不出口。只下意识用力挣扎了一下,却因此被身上的绳子缠得更紧,此时只听车在一条安静而崎岖的路上行驶了一阵,渐渐停了下来,随即有人在车外道:“夫人,少爷,我们到了。”

“我们到了。”站起身那女人低头对我道。

“到什么地方……”

“夏日别墅。”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今天更新得少了,实在今天走太多路现在眼睛也睁不开了。。明天继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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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别墅,让我有点意外的是它并非实质意义上的“别墅”,而是在近郊一处很普通的农舍。独立在一处长满了丝瓜藤的院子里,像我五六岁时跟着姥姥到乡下走亲戚所见过的那种房子一样,它几乎百分之六十以上都是木结构,土胚墙上暗黄色木窗格让人想到五六十年代那些老公寓,这样一栋陈旧的房子在沈子琨开来的那辆黑色箱型车映衬下,仿佛有一种时空交错的感觉。

房子有两层,不过占着三层楼的高度,所以进去后有种空荡荡的感觉。正中间是个很宽敞的堂屋,虽然房子整个儿很陈旧,这里头的摆设还是可以看出有钱人的气派,因为那些家具都是老红木,估摸着是明代时期的工艺,端正而厚重,只是长年无人打理所以积着厚厚一层灰,在昏暗的室内如尸体般静静横陈。

“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们会将你带到这里吧。”一路拖进堂屋正中间那处空地后,我见沈子琨的母亲坐到堂首那张紫檀木的榻上问我。

房子的供电早就停止了,这女人用打火机点亮了案几上的蜡烛,蜡烛上的灰爆裂出很亮一团火焰,照在她眼睛里,将那眸子染上一层红艳的色彩。

她问我却似又并不关心我的回答与否,在我一言不发望着两名身着西装的男子在沈子琨的指派下进进出出、把车里那些佛龛搬进这间堂屋内时,她被穿堂而入的乡间夜风里微微打了个寒颤,便将领口处的皮草拢了拢紧,随后又道:“这是我丈夫回到内地后买的第一套房子。他说这片地皮可保值,但可惜,他并没有投资眼光,所以至今这房子连拆迁的机会都没有。”

“这和你们带我到这里有什么关系?”我问她。

她目光闪了闪,没有回答我的问话,只自顾着又道:“但沈微很喜欢这里,常常独自一人忽然失踪很久,当公司所有人在到处找他时,他却一人在这里成天看看书,钓钓鱼。你看外面那满院子的丝瓜藤,便是他种的,倒也真是些好生养的东西,三十年无人照看,至今仍长得这样旺盛。”

说着似乎眼里闪出一点湿意,她低头沉默下来。见状沈子琨走到她身边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她眉头便舒展开来,伸手握住他的手,像是在那厚实的掌心里寻得一丝倚靠:“所幸他走后有子琨在我身边,不然我真的不知该怎样活下去才好。也所幸……子琨一点儿也不像他父亲,不然恐怕我后半生亦得要在终日的焦虑中度过。”

这句话让我不由一怔,我收回视线望向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儿子像他父亲的话反而会令这个女人焦虑。

是因为沈微个性太随意的关系么?

想到这里,目光重新望向那些已被摆放在堂屋内的佛龛。原本只是随意地一瞥,可忽然发觉它们被摆放的布局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让我觉着有点儿眼熟,不由再次仔细看了几眼,这时最后一尊佛龛也已被抬了进来,在门口处看似随意地一摆,却让我看得不由吃了一惊。

这些佛龛的摆放位置合在一起,怎么跟姥姥压在玻璃台下的九宫八卦阵图那么像……

所谓九宫八卦阵,九为数之极,取六爻三三衍生之数,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又有所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相,四相生八卦,八卦而变六十四爻,周而复始变化无穷。

那时我年纪还小,经常引那些东西回家而不自知,于是姥姥就请懂的老先生给画了那样一张八卦阵图,说,取其“坎”道,为六十四卦中第廿九卦其代表水,通称“坎为水”,意为水洼、“坎”陷之意。说是能因此将平时缠在我身上跟我到家的那些东西陷住,如果是比较弱的,更是可以当时就除去。

这会儿那些佛龛被摆出的形状同那张八卦阵图非常相似,但也有区别,只是我对此并不精通,所以也说不出那区别的部分究竟意味着什么。但隐隐已感觉到一些什么,我抬头望向那女人径直问道:“你们到底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

“为什么把你带到这里来。”女人咕哝着重复了句,朝她儿子看了一眼:“因为你知道得太多,会对子琨不利。”

“我不知道要告诉你多少遍,沈夫人,除了那两句话,沈东辰什么也没跟我说。”

“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没说别的,”松开他母亲的手沈子琨走到我身边蹲**,朝我看了一眼:“但我知道和你一起来的那个男人,他身上有些什么东西令我花园路的房子内那些桃木护壁出现了裂痕。”

“你说什么??”我一呆。

他以为我是装的,冷冷一笑,“那都是百多年的桃木,自装在那里开始,就始终光洁如镜面,唯有一次出现过一道裂缝,那是因为家里来了极凶的东西。所以,如果你们不是有所目的而来,我实在想不出你为什么会带着这么一个人过来。显然,他对玄学之术是有一些了解的,不是么。”

说完他望着我,似是在等我的回答。

我看着他脑子一时有些乱,还没从他之前所说的话中理出些头绪来,这个原本一再申明自己不信什么鬼神的男人,此时不但敏感地指出他花园路上那栋房子的桃木护壁上出现裂痕是因为铘的所为,还一本正经地谈起什么玄学之术。

看他神情完全不像是在说笑,当即不由有些心慌,我警觉地问他:“我哥呢?”

“你哥?”他站起身,在我身旁轻轻踱了两步:“我查过你,就在昨天。我知你自幼父母双亡,仅有的一位外婆在你工作后不久便也亡故。因此你哪里来的哥哥,甚至连堂兄表哥也没有,这个男人没有任何身份证明也查不到除了在你家之外的任何信息,所以,他究竟是谁,宝珠,是沈东辰让你找来破掉八卦山雷颐的高手么?”

我看着这男人那双细长如他母亲一般的双眼,只觉得喉咙里一阵干燥。

他实在可怕,竟在完全毫无察觉的状况下,已经将我家底都查了个遍,所以现在这一切都是他早就已经预备好的么?但他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就因为沈东辰托我想办法救他的命么?

而他口中的八卦山雷颐又是什么,这一点我倒是知道的。狐狸说过,那是九宫八卦阵里相当厉害的一种阵法。颐,六十四卦中第廿七卦。内卦震 、外卦艮 ,通称“山雷颐”。颐为下颚,引伸为吞噬之意。也就是吞噬鬼神的阵法。而眼下这阵法还是用桃木制的佛龛所做,那能引起的力量,实在是无法估量……

思索着,我慢慢咽了咽喉咙,有些艰难地道:“那么他现在在哪里。”

“他?你说你“哥哥”么?”他故意这么问我,然后笑了笑。“他同你一样昏迷不醒着,如果运气好,明早以前也许别人会在临江找到他尸体。”

我听着这话不由皱起了眉。

他说的是什么意思,铘也和我一样昏迷了?怎么可能……他是上古神兽,有什么东西是能令他陷入昏迷的。

“我们知道他不是寻常人,”似乎是察觉到了我心中所想,一旁沉默已久的沈母突然开口对我道。“他进门时连当年香港的白龙先生所赠与我的那面镜子都裂了,所以,我们不得不用一些极端的方式将他制住。林小姐,你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找来这样一位高人的。”

我只觉得如同当头一桶冷水浇落般浑身一凛。一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下意识用力咬着牙齿,以免自己恐慌的样子被他们轻易看出。

“真可惜……”那女人没有继续追问,只透过密密的狐毛用她那双细长的眼睛望着我,喃喃道:“真可惜了,那样年轻,那样美好。但有时候,为了维护一些东西,我们总要违心去做一些事,并且那些事在之后的岁月里会如实告诉我们,当初所做是正确的,无憾的。”

说着,抬起头望向站在阵中间那两名西装男子,朝他们点了下头:“可以开始了。”

这话让我不由一个激灵。

以为她是示意要那两人对我做些什么,但他们并没有朝我这里过来,只是脱下了身上的西服将放在一旁的铁锥拖了起来,随即走到我左边那堵墙壁处,将上面悬挂着的一副观音像取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