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回答。
一把丢下肩膀上的刘晓茵,我才发现刘晓茵的手指被医用的塑料扣给扣得紧紧的,然后他一步一步朝我走了下来,看着我的脸一改之前的笑容,冷声道:
“装,真他妈能装。”
“爱装是吧,老子几十年的饭难道是白吃的?”
“那事都过去几十年了,你们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不说?那这么问吧,直接点。你们俩现在跑这里找我到底是想干什么?”
“勒索?”
“呵,老子他妈一穷二白几十年,勒索个毛?”
我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样子。
但他这样子让我恐惧。
人有时候比鬼更可怕,因为很少有鬼能直接伤害到人,而人却恰恰相反。
可我真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间会说这种话,做出这种行为。
什么装?装什么?
他认为我和刘晓茵知道他些什么??
惊疑间,我看到他光板的头上突然多出了一大把又黑又亮的长发。
确切地说,是有颗长着黑长头发的头颅贴着他后背爬到了他的头顶,然后从他头顶上朝下看着我。
那是颗女人的头颅。
面孔乌黑浮肿得完全看不清她的长相,对比之下,那把长发显得更是出奇的漂亮。它们如此丰厚而密集地在通道苍白的灯光下层叠覆盖在保安的头顶,发梢又浓又长,仿佛有生命般蜿蜒扭动在他身后,有些缠着他的头和脖子,有些则像手一样朝我伸展着,而保安对此浑然不觉。
他始终冷冷地注视着我。
见我不吭声,一个大步就到了我面前,然后扬手狠狠朝我用力一推。
我就在这样猝不及防间被他推了下去。
一路滚到地上,忙不迭爬起来想逃,却被他三步两步就追到。他抓着我的头发把我狠狠推倒了墙上,手掌用力压着我的脸,另一只手抽出把刀子压在我脖子上,轻轻划出一道口子:“我的手可不像那些大夫一样灵活,万一不小心割开动脉可真不好说。所以小姑娘,咱有啥说啥痛快点,说,那件事是谁告诉你们的,还他妈有谁知道那件事?老王??”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咬着牙道。
“还不肯说?”他一把抓起我头发再次把我头朝墙上撞了一下:“这样是不是他妈能让你脑子清楚点了?!”
清楚个屁。
我被他撞得眼冒金星,但一点也没法挣脱开他的钳制。
这老头年纪不小可是力气同样也不小。
他见我不吭声火气更大了,狠狠用刀柄朝我头上砸了一下。那瞬我看到他头上那颗头颅试图朝我身上冲,但冲不过来,她想附我身可是做不到。
于是她扭曲着那张可怕的脸嚎啕大哭,哭得眼睛里滴出血来。
我真想跟她说你哭个屁,我他妈才想哭。就因为她,我和刘晓茵才会被陷进这种可怕的事情里来,但她这厉鬼却对这个恶人一点办法也没有,因为这恶人身上三把火实在太旺盛了,以致她很快在一片哭号声里消失无踪,却把致命的危险留给了我和刘晓茵。
真他妈操蛋。
不过也因此让我想明白了一点。
为什么这保安突然把我和刘晓茵关在了地下室;为什么他口口声声问我和刘晓茵怎么会知道他过去的事;为什么他如此的穷凶极恶。
看来很久以前他杀死了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死而不灭的冤魂被困在4号间出不来,而他也一直都逍遥法外。
直到刘晓茵无意中打开4号间的门把冤魂放了出来,那冤魂的阴气促使刘晓茵的体质变得更加容易接触阴间的东西,令那些游荡在殡仪馆的怨魂都能轻易上她的身。
于是女鬼诱使刘晓茵出车祸被送进了这家医院,并想借此机会上了刘晓茵的身,好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但谁想她的怨气非但对这仇人不起任何作用,反而令刘晓茵和碰巧跟刘晓茵在一起的我一同陷入险境。
此时此地,怨魂们都不见了,刘晓茵昏迷,独剩我一个被这可怕的男人在逼供。
我会被他杀死灭口么……
想到这里我无法再继续往下细想。
眼瞅他停手休息,我立刻趁机猛朝他膝盖上踹了一脚!
他猝不及防吃痛惊跳着松手,我赶紧用力推开他撒腿朝前奔去。
奔去哪里?
我不知道。
这鬼地方除了被锁的出口外就是一直线到底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边上有几扇门,我每一扇都用力推了,但全都锁着。真是穷途末路了么……眼见那保安很快朝我追了过来,而我拖着伤腿怎么都跑不快,也找不到地方可躲,只能随手抓起安在墙上的灭火器当做防身用,然后在奔到走廊尽头的时候停了下来,豁出去转过身面朝向他,想在他靠近那刻用灭火器喷他一脸。
他见状笑了起来。
停在两米开外的地方,朝我手里的灭火器指了指,笑道:“你当演电影呢小姑娘。知道这玩意儿怎么用么?”
我脑子嗡的下就乱了,因为我还真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使用。
慌不迭寻找着开关时,便见他一甩手将手里的刀子朝我掷了过来:“咱都别麻烦了,给我乖乖待这儿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