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小心翼翼地移回去,探头一看,三只灰狼已经穿在安插在洞穴底部的木刺上死透了。
眼前的景象太富有冲击力,白狐有一瞬间的大脑空白。紧接着便是瞳孔的剧烈收缩!它方才就从这里跑过,是不是如果它跑得慢了,现在掉进这个陷阱,被穿透的,就是它?!
那孩子果然……
“狐仙大人!狐仙大人!您没事吧?”小孩的声音远远传来。白狐抬头一看,小孩正兴高采烈地挥着手向它跑过来。“哇!成功啦!”小孩探头往坑里看了看,兴高采烈地跳起来。见白狐盯着自己,小孩主动解释道,“这个陷阱是猎杀大型动物的,所以狐仙大人您从这里跑过去肯定不会有危险的,在上边站着都没问题!其实我也不知道狼的话行不行,就觉得试试总没差。刚巧它们仨跑在一起,估计是太沉了,就掉下去了,哈哈!”
白狐垂着眸子听着,片刻后,低声道,“谢谢你。”
小孩忙摆手,“狐仙大人您真的不要谢我……呀,狐仙大人您流血了!”
经小孩提醒,之前被灌木枝桠划伤的痛突然山呼海啸般袭来。“皮肉伤,小事。”白狐说完,转身要走。
“狐仙大人!您等等!”小孩追上来,从背篓里抓出几颗草,“这个,可以止血的~!”
白狐盯着止血草不动,小孩就不嫌累地举着。
“为什么?”白狐抬头看小孩。
“嗯?”小孩偏头。
“我是狐……妖,到了山下村子只有被人喊打的份儿,……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白狐将头撇到一边。
“因为狐仙大人您救过我的命呀。所以我这辈子都会对您好的!”
“我并没有想过要救你……”
“可事实上您就是救了我呀!”
最后白狐还是乖乖被小孩抱在怀里,被涂了满身看起来恶心巴拉的草药——草药是小孩嚼碎了止血草混着唾液涂上去的。
白狐看着小孩被止血草苦得整张脸都皱在一起,但还是一颗颗地嚼着。
白狐想问问母亲,是不是当年骗了她的人,也是如此的善良温柔。
“咦?这是……”小孩惊奇看着自己右手腕上浮现的玉色光环“啪”地收紧后消失不见。
“法印。就是我刻在你身上的记号。哪怕你死了,转世了,我也能凭这个找到你。”
“哦……”小孩懵懂地点点头,“可是为什么要给我刻这个记号?”
“之前我救你一次,你救我一次,我们扯平。现在你多救了我一次,我想有朝一日能够还回来,仅此而已。”
天道讲求因果报应,白狐欠这小孩的,迟早要还,他逃不掉。白狐只想尽快了结这段因果,从此潜心修行,尽快提升修为——两百年了,他还是只有一条狐尾。待到垂垂老矣方才修炼出九条狐尾,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
白狐不想跟小孩缠上更多无谓因果,干脆寻了一处隐秘山洞,静心闭关。
所谓山中无日月,寒暑不知年,当心口的法印隐隐发烫,再睁开眼时,正值烟花三月,处处春.色盎然,白狐也已有了三条尾巴。
一路顺着法印的指引,化作书生的白狐常卿看了看眼前的恢弘府邸和守门将士,再抬头看看硕大匾额上苍遒有力的三个大字“将军府”,“唰”地收了手中的折扇。
常卿隐去身形,堂而皇之地潜入府中。府中处处戒备森严,而且贴满了除妖符咒。常卿忍不住蹙眉。这些除妖符咒对他这个仙而言,自是无用。只是不知,这将军府中到底出了何种变故?
法印隐隐灼烧心口,常卿加快了步伐。
第10章
常卿按照法印的指引来到一处院落,看着此处院落不同于别处,除妖符咒贴了里三层外三层,镇守的将士也比别处更为密集。想来,这里便是那妖物作乱的主场了。
只是,不知小孩转生成了这府中何人?亲眷?下人?兵士?……亦或,是那妖物?
常卿一路走近一路思索,临近,院落之中腾地窜起一丈高的火焰,惊得常卿脚下一顿。接着墙头之上便冒出好多幡旗的顶尖,似是按照八卦之阵变换排列。三清铃声骤响,此起彼伏,应当不止一件。除妖咒语咿咿呀呀响起,应当是在聚众作法。
常卿几步赶近,从众将士把守的院落入口处向内一看,果不其然,约摸二十几个茅山道士正在院内作法。院内阁楼门前候着众多家眷,多数为女子。站在最前的中年男子气宇轩昂,眉头紧锁,侧后方的妇人则擒着丝帕悄然抹泪,至于其他人多半无甚表情,可是仔细看去,倒也能看出几分心思各异。
不过这些都不是常卿关心的。他浮于半空,将院内之人逐一排查,确认其中并没有他想找的人。可是法印就指向这里。
那便……只能是在阁楼之内。
可叹常卿目前的法力不足以穿墙越壁,阁楼一层重兵把守,二层木窗紧闭,唯一大开的正门站了一堆亲眷,堵得水泄不通。
常卿叹息一声,转身离去。
他并不怕小孩有个三长两短,就算死了,将自己内丹供出便是。小孩会死而复生,而自己无非就是又变回一只普通的狐罢了。
常卿并不可惜自己几百年的修炼成果。他想的明白——如果不是小孩救他,他早就死了。自己这条命都可以还回去,区区一颗内丹,算得了什么?大不了从头再来。
毕竟,如若修神之道顺畅,早就神魔漫天。
***
宴宾楼。常卿轻摇纸扇,驻足门前。
“客官!本店新到竹叶青!清醇爽口,余香回甘!进来尝尝?”店小二奔出店门口,热情招呼道。
这宴宾楼一年四季,天南地北的客人来来往往,店小二早就练出一双火眼金睛。眼前这翩翩少公子貌相极佳,气质不凡,一袭白衣非丝非帛,但瞧那精细做工,想必价格不菲,尤其是折扇之下吊着的那块含血玉佩,怕是只有王公贵族才用得起。如此贵客,怎么能不远道奔迎?
常卿欣然点头道,“好。”
小二毕恭毕敬地将人引至二楼凭栏雅间坐下,麻利地奉上上好一壶竹叶青,便知趣地退下了。
常卿在茶楼消磨了一日时光,从说书先生和茶客们的言谈中,基本了解了将军府的情况。
云家辅佐先帝开朝有功,历代子孙更是镇守边疆立下战功无数。现任云将军嫡长子云飞扬16岁便随父亲征战沙场,小小年纪便立下显赫战功,深得皇上赏识。恰巧长公主与云飞扬年纪相仿,待字闺中,去年年末,小云将军便被召回京城,暂任御前侍卫,说白了,就是给二人一个相识相知的机会。而年初之时,将军府已将排满长街的系着大红绸缎的聘礼送入宫内,如果不出意外,此时理应满皇城都张灯结彩地庆祝小云将军和长公主的喜结连理。只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