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悠悠今晚不值夜班,她本来打算好了要约谢楚清一起吃饭,但却被临时取消了。
楚清在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很急,像是那边出了点要紧事,事情发生得突然,牧悠悠也没来得及问具体情况,只知道对方的同事好像有什么事。她放下手机,开始整理桌上的文件准备换班。
临走经过护士站的时候,她特地停下来叮嘱了两句:“1204房间7号床晚上要换三次药,刚才我看病人的伤口有点发炎了,等下输液的时候记得打支消炎药进去,这是单子……”
值班的小护士正在摸鱼看电视剧,牧悠悠送完了单子,正想着要不然去医院食堂随便解决点,包里的手机就又重新响了起来。
是孟和言打电话来邀请她一起吃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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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里,牧悠悠的目光慢慢从菜单上抬起来,偷偷看了眼对面的孟和言,又迅速地低下了头,心里早就跳起了浪漫华尔兹。
要不是楚清现在有事,她还真想发个短信过去,纾解一下此刻自己内心泪流满面的激动之情。
她之前说什么来着?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踹了一个渣男,收获一片春天啊!
点完菜,两人都有些沉默。孟和言像是打破尴尬地咳了一声,起了话头:“悠悠,我今天见了你的那个朋友,我之前听你提起过,她是你的大学同学?”
牧悠悠矜持地笑:“嗯,是啊。我跟楚清当年是同一个系的。”
“这样啊……”孟和言没话找话,正想另找一个话题,却突然想到了件事,“可是我怎么记得你那个朋友好像是宠物医生?既然你们当初都是一个系的,怎么现在……”
他没把话说下去,牧悠悠已经懂了他的意思。
她愣了一下,干笑着回答:“你问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其实我们俩有很多年没见了,是最近才重新碰到的。我想可能是楚清她对兽医这类的比较感兴趣吧。”
孟和言本来也就是想找点话聊,没有想要真的问清楚的意思。他看牧悠悠言辞含混,也就没再多问什么,而是把话题转向了娱乐新闻上。
牧悠悠聊了两句有点心不在焉,她的思绪显然还停留在他的上一个问题上。
仔细回想了下,楚清怎么变成兽医的过程她是真的不知道,但对于为什么会转行,她心里有了大概的猜测。
学生时代的每个院系里,多多少少都会有这么几个所有人都叫得出口的名字,当然在当年的医学院也不例外。在当初有个说法是“南衍北清”,“南衍”指的是邱衍,“北清”就是谢楚清。
两人的名字在医学院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甚至外院都有所耳闻。不同的是,邱衍之所以出名是因为他院草的身份,而谢楚清则是因为敢公然跟教授叫板的光辉事迹。
邱衍是跟牧悠悠同届的学生,长相温文耐看,本身往那一站活脱脱就是位气质型美男,更别提他在实验室里穿上白大褂的时候,那个样子不知道能迷死多少人。当初捧心尖叫排队给邱衍送巧克力的女生一抓一大把,要不是看竞争者太多,估计牧悠悠自己也早就奋不顾身地踏上追爱旅程了。
而谢楚清的长相不差,当初私底下的追求者就有不少,有一回校园论坛里匿名举办了场各院女神的票选,谢楚清的票数排在了医学院的第四。
当然她的出名不是因为长相,而是因为在一次免疫学的大课上,这位站起来与教授辩论了快半小时的检测法合理性。
当时讲课的是院里知名的老教授,讲课秉持着“我讲即真理”的观念,再加上脾气又暴得很,课上几乎没人敢跟他眼神对视,就更别说对授课内容提出质疑了。
牧悠悠后来才反应过来,不是没人敢,而是一直没遇上谢楚清这样的学生。戏剧性的是,谢楚清当时脸不红气不喘地跟老教授叫板,反倒是老头儿被气得直吹胡子瞪眼睛,脸色黑得像锅底。
更戏剧性的是,课后还有学生去翻资料考证,最后惊奇地发现老教授提的理论确实有问题。看热闹不嫌事大,有同学匿名将资料传上了校内论坛,接着就又引起了一场浩浩荡荡的围观。
老教授被公然打脸,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但心里肯定不痛快。此后在他的每一节课上,只要有点名就必点谢楚清,提问题就必抽谢楚清,时间久了,“谢楚清”这个名字也就这么传了开来。
话说回来,邱衍和谢楚清本来看起来毫无交集,但偏偏却在大五那年成为了被一起提到次数最多的两个人。
大五的课业少,学生除了写论文做课题外,更多的时间是外出跟实习。
而也就是在那一年,谢楚清被查出了论文抄袭。
p大虽然学风严谨,但以前被查出来论文抄袭的学生也不是没有。论文抄袭这事可大可小,可谢楚清这事却闹得沸沸扬扬。
因为她抄的是邱衍的论文。
照搬了对方论文内容中的核心研究方向,就连大数据都一模一样,两篇论文对比下来高达70%的相似度。
邱衍的社交圈广,各个教授们做课题缺人的时候他也帮过不少忙,算得上是教授眼里的得意门生。抄袭事件一出来后,不仅学生们震惊,就连教授也唏嘘了好一阵子。
那时的论坛和校报都炸了锅,学生们对谢楚清的声讨连续不断,牧悠悠当时跟谢楚清不熟,但好歹也是一个班的,所以还能时不时地从别人嘴里听到一点消息。
谢楚清被查出论文抄袭后,校方在第一时间进行了停课处理,不仅取消了她原先的保送资格,还取消了学位证。
事情发生前后不到一个月,等到牧悠悠后知后觉地想要联系谢楚清时,却发现她已经销声匿迹了。
再见面已经是六年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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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定骨科医院。
邱衍的话一出口,一旁痛得快要晕过去的沈苑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惊讶地转头看谢楚清:“清姐,原来你跟这位医生认识啊?是熟人吗?”
谢楚清嘴唇还在发白,但脸色已经没有刚才那么难看:“以前认识。”
“都认识好久了,是不是?”邱衍搁下笔,缓慢地打量了一遍她,微笑着问,“这么久不见,你过得怎么样?”
对方声音里带着关切,语气温柔得就像是在问候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谢楚清皮笑肉不笑:“托你的福。”
现在科室里还有沈苑在,邱衍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那就是过得不错了。”
“那个医生……我的手臂到底怎么样了?”沈苑忍不住插嘴,眉头也疼得皱起来,“一开始我好像要比现在疼,动一动就疼,现在不知道是不是时间长了的关系,已经有些麻了……”
沈苑边说边尝试动了下手臂,被疼倒吸了一口气。
邱衍总算肯把目光从谢楚清身上挪开,他仔细检查了下,低头写了几行字,把病历本和单子递还给沈苑:“很有可能是骨折了,先要去拍个片,出结果了以后拿着片子回来找我。我给你开了两副药,拿着单子去配药室领,里面有止疼片,疼得受不了了就吃一片,记得不要空腹吃。”
沈苑连忙应声,她的手不方便拿东西,谢楚清帮她把单子收了,打算陪着沈苑一起去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