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落心道,菊花枯萎后宁可在枝头上抱着清香而死,也不愿意被吹散在凛冽的北风中,秦瑄不愧是秦瑄,真是何等高雅。
秦瑄心里忽然起了个念头,向秦落提议道:“姐姐,要不你来行首梅花?”
秦落在秦瑄耳边道:“我并不擅长作诗。”
秦瑄故意拖长了语调:“姐姐。”
又见秦瑄用一种恳求与楚楚可怜的目光看着她,秦落有些头大,无可奈何,起身,绕着秦瑄走了一圈,硬着头皮想了想,才缓缓道:“不比牡丹真国色,一任群芳香如故。”
梅花虽然没有牡丹国色天香,但是面对百花的嫉妒和排挤却毫不在意,就算凋落成泥也能如常散发芳香。
狂是狂了点,可这便是她现今的心境,她虽没有秦瑄的才名,但她也没带怕的。
此诗一出,在场众人议论纷纷,有面面相觑的,有惊叹不已的,也有鄙夷不屑的。
坐在席上的东亭王阴阳怪气的冷哼道:“真是好狂妄的口气!”
淮阴王独孤旭不以为然,对东亭王道:“三哥此言差矣,阿凰姑娘如今不过少年心性,心气傲些也在情理当中。”
秦落的《梅花令》虽然惊艳,相比之下,秦瑄的《菊花令》虽不是自己所作,却比其他三首更为对仗与押韵,所以这次的诗会由秦瑄夺得魁首。
而此时,得了魁首的秦瑄却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秦落。
好一句一任群芳,姐姐呀姐姐,我还真是小看你了呢。
秦落察觉过来时,那道目光却又有所收敛,快的就像她的错觉一样。
☆、投桃报李
百花诗会落下帷幕,蹴鞠赛很快紧随而至。
只见蚩丹九皇子耶律骁直接走到淮阴王独孤旭面前,道:“在下曾有幸听闻北秦的淮阴王殿下蹴鞠很是了得,不知是否见识一二?”
皇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淮阴王如今不过是个病殃殃的残废,没有拐棍连路都走不了,这个蚩丹九皇子这么一问,无疑不是在讽刺北秦没有能人与他一较高下。
淮阴王独孤旭笑的很是云淡风轻:“本王因腿疾日益严重,已抱恙多年,实在难良于行,九皇子好意,本王心领了。”
这个蚩丹九皇子一向狂妄自大,非但没有半分收敛的意思,闻言,颔首道:“本王倒是听闻,淮阴王殿下的腿疾乃是因为我蚩丹铁骑当年逐鹿中原时,淮阴王殿下年少气盛,却率军不力,结果被我蚩丹铁骑所伤,自此怀恨终生,淮阴王殿下,不知可有此事?”
此言一出,自然是有人敢怒不敢言,有人幸灾乐祸,有人一脸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看起了好戏。
淮阴王脸上微微而笑,紧握在拐棍上的手指却有些泛白,懒得去做辩解,本想就此起身告辞离开。
却听到身后不远处一个声音,琅琅而道:“九皇子此言差矣。”
蚩丹九皇子回身,便看到一个不过二九年华的少女款款朝他走来,不由一怔,不可能!这世上不可能有长得如此相似的人,虽然这女子长得与她只有四五分神似。
耶律骁回过神,问道:“不知这位姑娘何出此言?”
秦落颔首看向蚩丹那位九皇子,道:“我北秦乃泱泱大国,将才辈出,淮阴王殿下可是我建业第一美男子,少年时便西征西凉、北出漠南,更让我北秦铁骑踏平你蚩丹琅琊山腹地,入主中原,哪次不是大获全胜!只恨天妒我北秦英才也!但是中原有一句古话,不知九皇子可有听过?”
在场众人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秦落,静待她的下文。
耶律骁问:“姑娘请言。”
只见秦落不卑不亢的看着耶律骁,回道:“胆敢犯我北秦天威者,虽远必诛!”
耶律骁不气反笑道:“姑娘好狂妄的口气!不知姑娘芳名可否告知?”
这姑娘还真是和她的诗一样狂,不过有意思,而且有意思的很。
秦落回道:“小女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秦名落,小字阿凰。”
这人脸皮但是甚厚,若换作他人,兴许早就被她这一番话说的下不来台了,他却还能面不改色的笑问她芳名何许。
秦落侧身,朝坐在席上看热闹的东亭王众人道:“听闻东亭王殿下蹴鞠很是了得,秦落神往已久,不知是否有幸一见?”
这个东亭王不是最喜欢隔岸观火,自说风凉话吗?那就让他好好体验一把引火烧身是什么感觉。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这句话倒是说的没错。
东亭王独孤烁是个向来心狠手辣的主,行事却不太经大脑,生母虢妃完颜氏乃是回鹘人,也许是因为有回鹘血统的原因,东亭王的五官相比其他皇子来说,比较硬朗粗犷。
相较之下,有建业第一美男之称的淮阴王独孤旭五官就比较柔和,上挑的瑞凤眼,温润如玉,哪怕终身不良于行,依旧有许多女子为之前仆后继。
东亭王见秦落把火苗子点到了他身上,心中甚是不快,正要发火:“你算个……”
坐在东亭王旁边的咸平王抬手握了握东亭王的胳膊,东亭王神色不悦,扭头看向咸平王,尽量压低了声音问道:“老四,你什么意思?”
咸平王道:“三哥,小不忍则乱大谋。”俯身在东亭王耳边道:“父皇来了。”
东亭王闻言,面色一变,这才不情不愿地坐了回去。
这边话音刚落,便听到皇帝的笑声不远不近的传来:“好一个犯我北秦者,虽远必诛!”
众人回过神来,连忙起身跪迎:“参见陛下。”
“见过父皇。”
“众卿平身。”皇帝看起来心情不错,抬手指向秦落,笑道:“有女当生秦家女,有女当如秦阿凰!”
估计不出明天,这两句话便会在坊间传唱吧。
至此,世人皆知,想凤凰飞上枝头,当有秦家阿凰的一番孤勇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