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没关系。”原莱找到房间的藤椅坐下,情绪如沸水翻腾,身体的每一根血管在尖啸,她不由自主垂低头,难受,也为自己凄凉。
“你说说,”妈妈已经走到房门口,“你自己说,你为什么不见?”
原莱仰头看她:“我只想和喜欢的人结婚。”
“你不去见你怎么知道你不喜欢啊?”
“我就知道。”
“你知道个屁。”
“我比你知道。”
“都快三十岁了还单着,你是有病。”妈妈咬牙切齿,叹气。
“不结婚就是有病?”妈妈的话,让她难以置信,又习以为常,只是那种无以复加的心酸绝望感,总这样一阵一阵周而复始地涌过来,冲刷着她。
“不是病是什么啊,让你见个人要你命啊。”
原莱估计自己的脸已经被火气炙烤得红透,她深吸一口气,不愿再理会同样怒不可遏的妈妈,拿出手机,转移注意力,想借着对她的视而不见,结束对话。
她的熟视无睹,让原妈一腔怨气无从发泄,转头出了房间。
走了几步,女人越想越光火,直接冲回去,一把抢走她手里的手机。
“还给我。”原莱当即仰头瞪她。
原妈置之不理,低眸看了看手机屏幕,而后对到她眼前:“你现在倒好啊,还玩游戏,你有空玩游戏没空相亲?”
“我为什么不能玩游戏?手机给我!”后半句,原莱再度索要,声音陡得提高好几度。
“你先结婚,你结了婚,我随你干嘛,爱咋样咋样,”妈妈性子也倔,把手机别到身后,偏是不给她:“你到现在有出息吗?”
一句话,如尖锐的冰片扎到她心口,原莱眼眶瞬间红了一圈。
“你呢?你就有出息了?”原莱彻底爆发:“和你一样结婚就好了,还不是离婚,还被我爸甩了!”
妈妈一口气险些没升上来:“你说什么啊!是我的错吗?”
“你不结婚会发生这种事?”
“我不结婚还没你这种女儿呢!”妈妈眼圈也泛着红,有水光摇摇欲坠:“这种话都讲得出来,我就生了你这么个东西!”
“对啊,你就生了我,没出息!没人要!没长进!一辈子就这样了!”她声嘶力竭地说着,泪痕从脸颊一路滑下。
“随你吧!”原妈重重喘着气,把手机丢给她,转头出门的瞬间,原莱看见她抬手抹了抹眼,她心如刀绞,也捂紧了唇,竭力不让自己呜咽出声。
……
下午一点多,原莱收拾妥当,套了件浅色连衣裙,决定尊重妈妈的提议,去相亲。
午餐时,母女俩相顾无言,都闷声扒着饭菜。原莱愧疚到谷底,妈妈走出去的那一刻,她早已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气话有多过分,和伤人。
自尊心驱使,她也无法自然启齿说对不起,除此之外,她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委婉表达歉意。
出门前,原莱去了趟妈妈的房间。这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正靠在床头打盹,电视机还放着声音,她手里虚虚握着织毛线衫的棒针。
窗帘半拢着,屋里并不敞亮,原莱能清晰看到她的皱纹、眼袋,那些岁月绣下的痕迹,年华腐蚀的效应。
原莱小声叫她:“妈。”
女人似乎被惊到,头一点,眼立即睁开,恍惚后才看清她,有点发怔。
“在哪?”
“啊?”她还没反应过来。
原莱重复道:“相亲地方在哪?”
“哦,”妈妈有了些许精神,坐正身体,“小南街那个咖啡花店。”
la vie en rose,她们这个小城里少有的高逼格店面,每逢假期回家,原莱没少过那小坐过。
“嗯,我知道了,你睡会吧。”原莱搁下话,就回身离开。
原妈垂低眼皮,拿稳棒针,数了数线节,接着织怀里还未成型的毛衣,熟稔地连了几针,她手停下,法令纹微微抽搐,嘴角瘪了下去,又有点想哭。
——
站在公交站台,小城人少,车次也不像市区那般频繁,原莱等得有些心焦,索性拿出手机。
屏幕上,有条微信消息,点进去看,是小代练发来的:
我醒了,来摘星吗?
这人对打排位是有多执着,原莱忍俊不禁,回复:大白天哪来的星?
小代练:西半球还是黑夜。
原莱望了眼还算空阔干净的马路:可我现在没空打排位哎。
小代练:?
原莱发了个面条泪哭脸:被我老妈逼着出门相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