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了?我的肚子不疼了?”
周围的人看到眼前这一幕,更是惊讶,没想到姜喜月竟然这么厉害。
梅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迅速爬起来,警惕地看着姜喜月。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刚才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这般不识好人心。
几个同学气得上前要反驳,被姜喜月拦住。
“有人想要你肚子里的孩子,还有谁知道你怀孕?或者你这段时间拿过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要我的孩子?能干什么?”
梅姐根本不相信她的话,反而道:“我看你是有问题吧!我告诉你,别动孩子的主意,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姜喜月道:“你要是还想保住孩子,就听我一句劝,不要随意答应任何事,奇怪的东西和事情也不要做。孩子是你的血亲,它现在还没有意识,如果父母放弃,那就相当于把它拱手送人。”
她好言相劝,梅姐却皱着眉。
“少给我胡说八道!陶美荷的事情我没跟你算账呢!咱们走着瞧!”
说着,上课铃声响起,她才终于离开。
姜喜月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目露担忧。
刚才那黑雾明显是要抢夺肚子里的婴儿,应该是梅姐无意间做了什么,达成了交易。
尚未出生的婴儿没有意识,所有的交易都是通过父母来完成的。
想着,姜喜月转头朝钟淇的座位看了一眼。
这次的事情,不知道和她有没有关系。
梅姐匆匆离开学校,马上就去医院做检查。
这个孩子可是她拴住牛振奇的工具,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事,腹痛的感觉虽然已经消失,但刚才疼得太过剧烈,她担心孩子会出事。
等做完全套检查之后,发现没有流产,梅姐才终于放心。
走出医院,脑海中却一直回想着刚才姜喜月说过的话。
收过什么奇怪的东西?
这段时间,她唯一接触过的东西,就是前几天钟淇送的荷包,里面不知道塞了什么东西,味道很香了所以被她戴在身边。
难道是因为这个?
想到钟淇在医院里供奉的那些东西,梅姐顿时有些紧张。
这个孩子绝对不能出事,就算是一点小小的可能也不行!
她想着,迅速从包里拿出钟淇送的荷包,丢进垃圾桶里,迅速离开。
——
傍晚放学,姜喜月并没有回抱云观,而是来到小区。
早就等在楼下的李长生脚边放着大锤和铲子等工具,道:“你以前不是说,小鬼是你地缚灵,不能离开这栋楼吗?真的有办法让他出去?”
姜喜月点了点头。
“他的尸体被人封在了墙壁里,后来一直没有取出,我记得警局当时也没有找到他的头颅,对不对?”
“档案里记载,当时警方先发现了金莲的尸体,随后发现墙壁被人修补过,炸开之后才发现那个小男孩的尸体,只不过并没有找到他的头,他们把所有墙壁都砸开了,还是没有找到,都以为头颅被凶手给带走了。”
“头颅一定在这栋楼里。”
姜喜月抬头朝整栋楼看去,道:“如果不是,它就不会变成地缚灵,困在这儿三十多年。”
闻言,李长生心情沉重起来。
“没想到,那只小鬼竟然真的当时的受害者……我还以为他们早就已经消失了,三十多年过去,竟然还在。”
他翻阅卷宗的时候,隔着文字,似乎都能看到三十多年前,发生在这里的惨案。
现在这么多年过去,死者被迫徘徊在原地,而凶手……
却逍遥自在,功成名就。
想到这儿,李长生暗暗攥紧拳。
这就是当初他选择当警察的原因,想为每一桩犯罪找出真凶,想让游荡的灵魂安心去投胎,让罪恶的人得到惩罚。
在经过这么多事之后,这个念头也愈发在他心里扎根,更加坚定。
姜喜月上楼将家里的小鬼带下来,特意给它准备了一大筐鸡蛋。
小鬼似有所感,脸上不像以前那么高兴。
“想不想离开这栋楼,去其他地方看看?”姜喜月摸着他的头询问。
小鬼漆黑的眼睛看着她,读不出心事。
姜喜月又换了一种问法:“想不想去找你的妈妈?”
闻言,小鬼微微睁大眼睛,脸上的表情出现细微变化。
“待会儿听我的,让你闭上眼睛就不要看,我就能带你去找妈妈,好吗?”姜喜月耐心地说着。
一旁的李长生忍不住朝她多看了两眼。
他从来没见过姜喜月这么温和的模样,只有面对鬼魂的时候,她似乎更加温柔。
有时候,甚至会让人忽略她的年龄。
明明只是一个十六岁,半大不小的孩子而已。
叮嘱完,姜喜月才拉着小鬼走进地下室,李长生见状,马上提起工具跟上。
“等一下,我……”
一脚刚踏进黑暗,周围的墙壁瞬间变得扭曲。
李长生突然感觉恶心想吐,下一秒,墙壁又瞬间恢复正常,只是这时,黑暗的地下室已经变成了一个阳光普照的房间。
地上粘稠的鲜血被阳光照得发亮,空气中厚重的血腥味不断往鼻尖里钻。
他瞪大眼睛,见姜喜月拉着小鬼站在一个房间门口,连忙走过去。
咚咚咚。
房间中,一个男人正在垒砖,把墙壁上的窟窿封起来。
他身上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却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墙壁的窟窿里,一条青白的胳膊滑落出来,是一个小男孩。
李长生浑身一震。
这是三十多年前的案发现场!
凶手现在正在藏的是小男孩的尸体!
他心中震惊,想要尖叫,却发现身体不受自己控制,根本说不出话来。
过了几分钟,终于垒好最后一块砖的男人站起来,抓过桌上的京剧戏服,动作蛮狠地擦干净自己脸上的鲜血。
转过身来。
还算深邃的五官十分熟悉。
是牛振奇!
准确地说,是三十多年前,还年轻的牛振奇。
他脸上还带着刚杀过人之后的狠厉,擦干净血迹后,丢开戏服朝角落走去。
伸手在窗帘后面摸索了一会儿,把滚进去的东西提出来。
姜喜月迅速捂住小鬼的眼睛。
“别看。”
说完,牛振奇手里的人头被提到了阳光下。
李长生心里在尖叫,看着人头上和小鬼一模一样的脸,只是那双眼睛黑白分明,大睁着,似乎在直勾勾地看着他,死不瞑目。
脖子上是斑驳的切口,凹凸不平,头被牛振奇提起来的时候,鲜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溅起红色的斑点。
牛振奇就这么提着人头,皱眉在屋子里走了一会儿,似乎在寻找藏匿地方。
姜喜月紧紧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然后看着牛振奇把那颗人头放进一个木盒子,然后转身出了门,埋在外面院子的墙根处。
做完这一切,他才终于回到家里,无视地上的尸体和血迹,清理干净自己身上的血迹和留下的所有痕迹,带走衣服和生活用品,然后转身离开。
房间中再次恢复宁静,除了窗外照射进来的刺目阳光和满地鲜血,什么也不剩。
记忆在此终结。
墙壁晃了晃,在李长生的震惊中,眼前的一切又变成地下室的模样,头顶的声控灯亮了又暗。
他似乎瞬间拿回了身体的掌控权,向后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地下室的空气中带着霉味和灰尘的味道,但在此时,却比刚才那令人窒息的血腥味让人舒服千倍万倍。
过来好一会儿,他才终于缓过劲儿来。
“是牛振奇杀的人!牛振奇把他们都给杀了!他就是金莲的情人,金莲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没准就连小鬼也……根本就没有李强!全都是他干的!”
姜喜月这时才终于松开小鬼的眼睛,安抚地摸了摸它的脑袋。
“现在知道头在哪儿,就开始挖了,让你带的地形图,你带来了吗?”
“带来了。”
李长生深吸一口气,把心里沸腾的情绪都压下去,拿出向建筑公司要来的地形图,对比刚才看到的画面,开始寻找牛振奇埋头颅的地方。
“就在这儿!”
他仔细核对了几遍,顶着满头紧张的汗珠,道:“应该就在这下面。”
刚好在地下室的西南角。
“挖吧。”
一声令下,李长生挥舞大锤,狠狠砸在水泥地上。
咚咚声不绝于耳。
足足挖了好几个小时,外面天色已经全黑了,土层下终于露出盒子的一角。
李长生紧张得双手发抖,就连挥舞锤子的疲惫都忘记了。
“好像找到了……”
姜喜月弯腰对懵懂站在一旁的小鬼轻声道:“去那边等我,不要看。”
小鬼抱着一筐鸡蛋,竟一个也没吃,乖乖走到一旁,转身背对着他们。
被挖开的土层下,埋着一个木盒子,和刚才他们在幻觉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只是因为在地下埋藏三十多年,已经被腐蚀了。
“拿出来吧。”
李长生屏着呼吸,轻轻拨开上面的土,把盒子抱了出来。
沉甸甸的。
“应该在里面。”
姜喜月掀开盖子,朝里面看了一眼,波澜不惊,随后连同盒子装进准备好的容器里。
“可以了,只要带走这个,小鬼就能跟随它一起移动。”
挖了半天土,李长生已经是灰头土脸,他甚至不忍心再多看那头颅一眼,一直盯着背对他们站着的小鬼。
“他怎么还不去投胎?”
头颅已经挖出来了,小鬼不再是地缚灵,为什么还不离开。“他想要报仇吗?”
姜喜月微微摇头。
“他还在等他的妈妈。”
就算自己被父亲杀害,阴差阳错之下当了三十多年的地缚灵,小鬼对报仇也并没有执念。
他年纪太小,太过单纯,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为什么要杀害他。
甚至还没有学会什么是恨。
在他创造的幻觉中,只有悲伤和疑惑。
让他不愿投胎的,不是报仇,而是和他一起被害的母亲。
姜喜月心情有些沉重。
早在陶美荷第一天过来的时候,她就应该察觉的。
小鬼突然的亲近不是对陶美荷,而是对她身上残留的女鬼气息。
那是他母亲的气息。
就算已经过去三十多年,就算已经变成了鬼,他依然记得。
李长生仔细咀嚼姜喜月说的每一个字,倏地睁大眼睛,反应过来。
“金莲?她在哪儿?”
“牛振奇家。”
姜喜月走过去,摸了摸小鬼的头:“我带你去找你妈妈,好不好?”
说完拉起他的手朝外面走去。
位于郊外的别墅中。
此时已是深夜,牛振奇还在书房翻找着资料,企图再把陶美荷带走的财产抢回来。
地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掉落的资料。
他头发散乱,前所未有的狼狈,在找了一圈毫无所获之后,一把将书架上的东西都扫落在地。
梅姐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小声问:“找到了吗?”
牛振奇紧抿着嘴没回答,随后倏地转头看来,视线直勾勾地盯着她。
“你今天去哪儿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梅姐总觉得,他不是在盯着自己,而是在盯着自己的肚子。
或者说,是盯着她肚子里的孩子。
“我……就随便出去走了走……”她没有说实话。
牛振奇微微点头,眼睛一直盯着她。
“没事不要乱跑,小心你肚子里的孩子,别让他有事。”
梅姐莫名后背发毛,手心贴上自己的小腹,点了点头,又担心道:“振奇,我们要不要也先搬出去?这栋房子里不是闹鬼吗?万一……”
“怕什么!”
牛振奇抬高声音道:“老子可不怕它!”
说着,拿出之前姜喜月给他的木雕娃娃。
“只要有这个,她敢来,我就把她抓了!正好老子现在心气不顺!”
梅姐没说话。
她知道那个娃娃是钟淇的,根本就不能驱鬼。
十分惜命道:“那我还是先搬出去吧,等过段时间再过来。”
刚要转身,牛振奇突然冲过来,一把抓住她。
“你想去哪儿!你之前不是求着要和我结婚的吗?现在怕了?嫌我穷了?”
梅姐吓得迅速挣扎,却甩不开他的手。
“我没有……我们毕竟还没有结婚,要是住在一起,对你的影响不好……”
“名声?我现在还怕什么名声?”
牛振奇冷笑一声。
自从他和陶美荷离婚之后,网络上立即出现他和梅姐的婚外情新闻,还有当初他在公司撞鬼,慌慌张张跑出公司的照片。
现在已经有不少人说他已经疯了。
当初是他想要让陶美荷发疯,趁机离婚的,没想到现在“发疯”的却成了他自己。
牛振奇咬紧牙,紧紧抓着梅姐,怎么也不肯让她走。
“以后你给我乖乖待在这儿,没有我的允许,不能离开这屋子!”
梅姐惊慌之后,瞬间甩开他的手,毫不示弱地怒骂:“牛振奇,你以为我是陶美荷,任你摆布吗?我才不会跟你一起在这里等死!”
话音刚落,她看着牛振奇的身后,慢慢睁大了眼睛,脸上布满惊恐。
已经空了的书架上,那些灯光照射不到的黑暗角落,漆黑的头发慢慢伸了出来——
※※※※※※※※※※※※※※※※※※※※
感谢在2020-12-09 23:41:50~2020-12-10 23:55: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yprayer 20瓶;月影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