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彤却坚持让她回去:“……之前在乡下的时候,我跟母亲从来都没有要人服侍过,姐姐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若留下姐姐,的确没有事情让姐姐做!我们到底是客人,怎么能跟主人家抢丫鬟!”
她说了递了一个的碎银子交给那个丫鬟:“姐姐有这份心我们就十分感激了,实在不敢劳动姐姐,这点银子给姐姐买花戴!”
那丫鬟看看了寇彤又看了看苏氏,见她们母女都坚持说不用她服侍,她也没有坚持,最后一屈膝,行了个礼就走了。
“母亲,我私自把人赶走了,你不生气吧?”寇彤问道。
“这是小事,母亲自然不会生气!”苏氏说道:“可是这毕竟是袁嬷嬷安排的,甚至有可能是你四伯祖母让她安排的,你就这样驳了主人家的面子,恐怕有些不妥。而且,就算你不想让她服侍,直接让她走就是了,或者随便打赏一点铜板,意思到了就行了!那可是银子,怎么说给就给了呢?那钱可是你辛辛苦苦挣来的。”
“母亲!”寇彤笑嘻嘻说道:“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没有了还可以挣。我知道母亲心疼我。但是母亲你想想,四伯祖母家这个样子,分明是将咱们当成前来打秋风的穷亲戚,根本没有将咱们当成自家人。既然如此,我们更应该小心了,这吃穿用度都要跟她们家分开才行。”
46吕氏教女
寇彤掰着手指头跟苏氏算起了账:“这里有小厨房,从明天开始,我们就自己生火烧饭。既然我们客居于此,也要有做客人的自觉才行。绝不能占人家一分一毫的便宜。让那丫鬟来服侍我们,每个月至少也要半吊钱的月例吧,若是这钱咱们自己出,太不划算了,这事情我们自己都会做,干嘛还要请一个人来做呢!要是让四房出,回头又说我们占了人家的便宜了。母亲,我可不想被人家看低。”
最重要的原因寇彤没说,经过前世,她已经不相信任何寇家的人了。防人之心不可无,她可不希望自己做了什么,马上就有耳报神报到紫院去了。虽然吕老夫人也许不会这样做,但是她依然不放心。
“就你能掐会算!”苏氏见她这个样子也笑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咱们住在这里,岂不是还要付房租?”
“那怎么行?”寇彤眨着大眼睛说道:“她们可是占了我们六房半个屋舍的,这么多年我们都没有跟她们收过房租,现在,我们只住了这一个小小院落,根本不用再给她们钱!”
“彤娘真是能干!”苏氏笑着打趣道:“既是大夫,又会精打细算。以后嫁到郑家,定然是个管家好手!”
“母亲……”寇彤笑得有些虚:“好端端的……你提这些做什么!”
“好好好!”苏氏见寇彤不自在,以为她害羞了,便说道:“咱们将饭吃了,然后把屋子收拾一下,早点洗澡睡觉。”
“嗯!”寇彤也觉得饿了:“吃了饭,要烧满满一大桶水才行。今天热死我了,出了好多汗,我要好好泡泡澡。”
蝉院里面,苏氏、寇彤母女两个忙着吃饭收拾东西,而吃过晚饭的安平侯夫人寇氏正坐在紫院吕老夫人的屋子里,十分不高兴地抱怨着。
“……母亲,你看看她那个样子,真是太让人生气了。我可是她姑母,以后也是她婆母,她居然这样跟我讲话,真真是气死人了!”
“好了,牡丹!”吕老夫人听着女儿的抱怨,不由皱了皱眉头,她聪明一世,怎么就生出这么脑袋不开窍的闺女。她生了三个儿女,除了大儿子有出息之外,剩下的两个真是一点也不随她。当初她刚刚嫁进寇家,先是一举得男,紧接着又生了龙凤胎,寇家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被她把持在手中。
那时寇家还未分家,九个兄弟都住在一处,她作为嫡出的媳妇,自然要与旁人不同的。她因为要主持中馈,家中事务繁琐,大儿子就被婆母抱去教养。小儿子与女儿,她一直带在自己身边,但是她非常忙,就疏忽了对儿女的教养,等她发现小儿子与女儿已经养成了这目空一切的性子之后,再纠正就晚了。
她将女儿拘在身边很是教养了一段时间,但是女儿已经出嫁在即。她就是想教也来不及了!
这些年,因为心思简单,凡事都放在脸上,又是这样的性子,让女儿与婆母过招的时候很是吃了几次亏。
如今还要为庶出的长子说亲,想她这孩子,在家时千疼万爱,嫁到侯府本来是享福去的,谁知道却要受这样的委屈,可真是苦了牡丹这孩子了。
吕老夫人想到这里心又软了几分,若不是自己那时候太过疏忽,哪能让女儿养成这样的性子,说来说去,都是她这个做娘亲不好。
“牡丹!”吕老夫人放软了声音,哄着安平侯夫人说道:“今天的事,我知道你不高兴,可是在我看来却是再好不过了!”
“母亲,你为什么这么说?”安平侯夫人不理解吕老夫人的意思。
“你那婆母就想让你给那庶子挑一个名门闺秀,既要嫡出,又要模样好!你看看彤娘,每一样都符合要求,真是在合适不过了。”
“可是她……”
“我知道你说她性子不好,对你无礼!”吕老夫人细心地跟安平侯夫人解释道:“她跟着苏氏养在山野,能知道什么?若说有坏处,就是有些不知礼,这是小事情,你可以慢慢教她。像她这样什么都不懂的,不藏不掖的性子,嫁到你们家最合适不过了!你想想,若真是找了一个表面上百依百顺,却背后藏奸的,以后对你可是大大的不利。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安平侯夫人听了,想了一会,便觉得吕老夫人说的有道理:“母亲,你说的对!她就是什么都不懂,我日后才好拿捏她!”
“对呀!”吕老夫人拍着她的手说道:“更何况,苏氏以后就在咱们家了。只要苏氏活一日,她就要看你的眼色过日子一日,你说这样四角俱全的事情,到哪里找去?”
吕老夫人的谆谆善诱让安平侯夫人听了十分高兴:“就是,等她进了门,若是乖乖听话,等我轩哥儿袭了侯位,分家的时候,我发发慈悲就给她点银子打发她们出门!若是她不听话,到时候就不要怪我无情,一分钱都不给她!”
“这才对!”吕老夫人见女儿转过弯来,有些欣慰地说道:“你就应该这样想,但是千万莫在人前显露出来。你这孩子吃亏就吃亏在太实诚了,有什么事情都表现在脸上。以后万万不可如此了,知道了吗?”
“知道了,母亲!”安平侯夫人像个小姑娘一样挽着吕老夫人的胳膊:“有母亲护着我,帮着我,我怎么会吃亏?多亏了母亲了!”
“你呀!”吕老夫人看着女儿毫无心眼的样子,叹了一口气。
她原本以为苏氏母女多年在外,日子过得一定十分拮据,自己发发慈悲,将她们母女接回来,小施恩惠,不愁那苏氏母女不听她的摆布。可是现在看来,她们日子过得还不错,还没有到捉襟见肘的程度。那彤娘小小年纪居然还会医术,想来那苏氏应该还不至于蒙骗她。
可是不管怎么样,苏氏她们还不是回来了?她怎么说也是苏氏的长辈,作为伯祖母,她帮侄孙女安排亲事也是应该的,更可况还是嫁到安平侯府去?那苏氏母女常年在外,根本不知道安平侯府的事情!
这事情好办的很!恐怕自要自己稍微露露意思,苏氏爱女心切一定会巴巴地贴上来的。
吕老夫人满意地笑了,这件事情办好了,再等两年,让妍姐儿嫁给轩哥儿,牡丹就可以安安心心的享清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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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天刚朦朦亮的时候,寇彤就被热醒了。
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苏氏已经不在身边了。
她一骨碌坐起来,穿上衣服,刚刚跨出院门,迎头就看见苏氏从外面拎了一桶水进来!
这个院子里面没有水井,若要用水,必须要从院门出去,绕到院子后面公用的水井里面去打水。昨天晚上,母女两个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才将打了足够多的水来洗澡。
“母亲,你怎么起这么早?怎么自己一个人去拎水了,怎么不叫上我一起?”寇彤忙跑去跟苏氏抬着水,口中话一句接一句往外蹦。
“我看你睡的香,就想让你多睡一会!”苏氏将水桶放在厨房门口说道:“既然起来了,快换上衣服吧。我已经去过大厨房,将早饭端过来了。我们快点吃,吃完了饭,你跟我一起将这些礼物拿到袁嬷嬷那里,请她帮我们将东西送到各房!”
“那也不用太着急啊!”寇彤说道:“我们今天有一整天的时间呢。而且就算我们着急,四伯祖母每天上午都要主持中馈,家中大小仆妇都要找她汇报事情,所以,四伯祖母恐怕没有时间见我们呢!”
“所以我们要早些起床,去给你四伯祖母请安!”苏氏给寇彤梳了一个翻叠圆鬟髻,在发髻上插了一个小小的玉簪,道:“请安的时候,我就将分开住的事情跟你四伯祖母提一提,她要是同意,我要出去买些米面回来;她要是不同意,我们就每个月给厨房交伙食费!”
“噢!”寇彤回到屋里,一边梳头一边问苏氏:“母亲,袁嬷嬷为什么会帮我们啊?”
“你怎么会想起来问这个?”,苏氏说道:“因为袁嬷嬷是寇家的家生子,与你父亲的奶嬷嬷是亲姊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