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习惯开玩笑,被陈雨轩教训,面子有点挂不住,尚心怡立即打了个圆场:“好了,我们不争论这些没用的,梅花,你不是经常和我说你多么厉害吗,露两手瞧瞧。”
“那当然,来了就得运动一下。”梅花挥动几下手臂:“不过,这里不是跆拳道馆,没有专门的木板,怎么显示,要不,找几个兄弟过过招。”
徐方在一旁听到梅花的话忽然笑了起来:“得了吧,梅花姑娘,你做医生我很佩服,舞动拳脚还是大老爷们的事,你一个姑娘家跳跳健美操还差不多。”
“你这话什么意思?来,我们比划比划。”梅花瞥了徐方一眼,挽了挽袖子,面对徐方摆开架势,她和陈雨轩都换了运动装出来,和在保和堂的端庄形象判若两人,显得英姿飒爽。
第五百二十三章 拳王(4)沧州武馆中
徐方属于那种胸无城府之人,梅花虽然是个姑娘,她的挑衅徐方却立即做出了反应,摆开一个架势:“比划就比划,不过拳脚无眼,你悠着点。”
“徐方,你二十几岁的人怎么还跟孩子似的。”易春生在一旁大声说道:“怎么和客人动手,滚一边去。”
徐方名义上是易春生父亲的弟子,易春生是大师兄,但徐方的武术功夫大多数是易春生教的,易春生对于徐芳是半个师傅,他的话徐方不敢有丝毫违背,立即停下手,讪讪地站到一边。梅花的兴趣刚刚被逗起来,徐方一退缩,她却不愿意了,冲着易春生嚷道:“易馆主,练武切磋很正常,你怎么瞧不起我们。”
“梅花姑娘,不是我瞧不起你,是因为我这兄弟出手莽撞,要是伤了你不太好。”
“我不怕,来吧。”梅花甩了甩辫子。
凌威知道梅花有两下子,最近一定又进步了不少,不想扫了小丫头的兴致,向着易春生笑了笑:“就让她试试吧,。”
“要不,我来陪梅花姑娘练练。”易春丽走过来,眯着小眼睛打量着梅花。
梅花指了指徐方,对易春丽说道:“你们两谁厉害?”
易春丽挑了挑还算秀气的眉毛:“当然徐师兄厉害,他练武时间比我长,男子的力气又优于女子。”
“好,我就和徐方比。”梅花放弃易春丽又把脸转向徐方。易春生看着陈雨轩:“陈姑娘,你看、、、、、、”
“比就比比看。”陈雨轩也想看看武馆的实力怎么样。她和梅花在跆拳道馆经常和男子对练,跆拳道的凶猛是出名的,料想武术套路不会太难应付。
“徐方,你小心点。”易春生向徐方点头示意,小心当然不是全力以赴的意思,而是手下留情,陪梅花姑娘玩玩。
易春丽向旁边的两位学员低声吩咐几句,两个人拿来几套练功服,梅花和陈雨轩换上,凌威和尚心怡也跟着换,凌威并不想怎么运动,他也不太喜欢格斗之类的活动,只是觉得配合一下几个人穿着统一服装协调好看一点。
梅花和徐方之间不是同行的切磋,一个练的是传统套路,一个练习的是跆拳道,自然没有严格的规矩,反正是相互锻炼一下,不伤和气,想怎么打就这么打,来到外面的院子里,大家空出一块地方,拭目以待。徐方在武馆是仅次于易春生的人物,又是和一个不足二十岁的姑娘交手,学员们当然要一起围观。
徐方细高个,刚摆开架势旁观的人就算没学过武术也看出他的套路是什么,手臂呈几个弯曲,身体弓形绷紧,活脱脱像个螳螂。
“螳螂捕蝉。”易春丽在一旁向学员解释徐方的招式:“螳螂拳是二师兄的拿手功夫,别看这个动作很轻巧,却能攻能守,尺度很好把握,用于友情性的比试最好不过。”
易春丽显然也没有把梅花看在眼里,语气很轻松:“二师兄手脚长,专攻螳螂拳,曾经在省里得过套路一等奖,一般人支持不了几个回合。”
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因为梅花开始主动进攻了,一出手就引起一阵呼声,是意外的惊呼。梅花没有什么花里花俏的动作,只是近身,踢腿,横扫,然后腾空下劈,标准的跆拳道动作,跆拳道就是简洁明快,杀伤力根据熟练程度和力道,梅花的功夫显然不是初练那么简单,动作标准快捷,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感觉,腿脚虎虎生风。徐方淬不及防,差点被梅花的脚劈中头部,跆拳道腿部的力量很大,如果受到重击不伤残也要晕沉老半天。
徐方毕竟是练武之人,虽然轻敌使他一下子处于被动,但反应极快,迅速侧身后退,有点狼狈地躲过重击,不过梅花的脚还是扫过他的肩头,火辣辣地疼痛,惊讶之下,退到一边愣愣地看着梅花。
梅花俏脸微扬,带着些许得意,眉眼带笑,兴致勃勃地挥了挥拳头:“再来。”
“梅花姑娘好身手,最起码达到跆拳道颇有杀伤力的红带水品,离黑带也就一步之遥。”易春生脱口而出,他是练武的行家,虽然不是练习跆拳道,但也非常了解,立即提醒徐方:“徐师弟,你认真陪梅花玩玩。”
“是。”徐方答应一声,脸色转为沉稳冷静,丝毫没有毛毛躁躁的样子,眼神专注明亮,脚下步伐交叉蜿蜒向前。梅花也不示弱,还没有等到徐方靠近,先声夺人直扑过去,这次没有用最擅长的腿法,而是贴身用拳肘猛攻。徐方看准时机,手臂连挥,居然硬碰硬。这样的打法他有点取巧,男女体质方面有天生的差别,梅花看起来不到二十岁,身材还比较娇柔,按照常理这样的身体根本无法和一位成年男子抗衡,何况徐方还是个练家子。但徐方也是无奈之举,梅花的动作快捷凶猛,一些武术套路根本无法施展,只能先强行压一下梅花的风头。
围观的人包括易春生兄妹都没想到两个人一上手就凶狠无比,惊讶之下一起等着梅花退怯或败下来,她那小胳膊看起来实在承受不了猛击,就像风中的芦苇,有一种折断的担忧。
然而,梅花却没有丝毫退缩,只听得嘭嘭一阵闷响,两个人同时后退一步,微微喘息着盯着对方,竟然是势均力敌。武馆的那些学员眼珠子都要瞪得掉下来,他们都和徐方比划过,刚入门的年轻人徐方一只手一两个回合就拿下,徐方每天都坚持练习石锁,出手的力道丝毫不亚于跆拳道高手,可以轻松击穿四块木板。梅花这么一个小小年纪的姑娘,就算练上十年也不可能追上徐方。可眼前的事实却和想象大相径庭,梅花不仅主动进攻,而且挡住了徐方的铁拳。甚至她眼中光芒比起徐方还要坚定,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慢慢向徐方再次靠拢。
武馆馆主易春生原以为梅花只是一时好奇,不知天高地厚,想让徐方稍稍教训一下,没想到变成现在这个骑虎难下的局面。现在徐方当然不能罢手,一个武馆的第二号人物应付不了一个学医的小姑娘,传出去岂不成了笑话,无论梅花怎样厉害,徐方必须撑下去。
徐方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现在不再是开玩笑,许多学员正盯着他,这一场比试,就算是玩笑也不能输,上午老大易春生就败了一次,现在如果他再被小丫头打败,对于刚刚开业的武馆可就是雪上加霜。他稳了稳心神,神情更加专注,目光如鹰隼,凌厉异常。梅花却丝毫没有受对方的影响,反而更加兴奋,一甩手把长辫子在脖子上绕了一圈,拳头伸伸缩缩,如白蛇吐信。
梅花的举动不仅武馆的人感觉到意外,就连凌威也感觉到难以置信,他并不感到高兴,反而皱起了眉头。梅花喜欢跆拳道而且训练刻苦进步神速,这一点凌威深知,但短短一两个月,手脚练得如此迅猛,力量如此强横,已经可以与专业运动员比美,任何人都不可能达到,就连一直训练的陈雨轩也未必是梅花的对手。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用大周天针法激发潜能,凌威在好朋友韩震天身上试过,韩震天的拳头变得凶猛无比。梅花掌握一些大周天针法,自己运用于强身健体没什么要紧,可凌威坚决反对技击,他学这套针法的时候云姨就一再告诫,针灸是治病救人的,不是为了争强斗狠。梅花虽然算不上争强斗狠,有可能只是一时好奇,但毕竟已经用于了技击,而且凌威自己也依靠这套针法提高了体能和技击能力才渡过一次次危险的追杀,很难说这样做是对还是错,谁能保证以后没有人学着梅花把这种针法用于武术杀戮。
场中梅花和徐方再次交手,这次徐方更加谨慎,全力以赴,两个人在场中不停游走,拳脚交加,打得一片火热。看着梅花娇小的身影灵动凶猛,凌威觉得自己似乎犯了一个错误,很大很大的错误,这个错误要想挽回恐怕要付出血的代价。
凌威忽然明白大周天针法存在了千百年却无法流行的原因,这套针法本来就是不祥之物,世上的事永远是有两面性,救人同样可以杀人。一柄锋利的双刃剑,还是不出鞘的好,可现在已经出鞘。凌威还没有体会到这套针法泽被苍生的宽厚仁慈,却感觉到了那种剑锋的寒意,梅花的喊声配合着凌厉的动作,越来越高昂,凌威可以确定,这一定是大周天针法的后果,只有大周天针法才能赋予梅花如此强韧持久的耐力、凌威的拳头紧紧攥起来,越攥越紧,事情既然发生了,自己就得挽回,假如有一天谁用大周天针法来作恶,自己绝不容许,哪怕是最好的朋友也不行,绝对不行。
第五百二十四章 拳王(5)沧州武馆下
建宁的春天温和宜人,午后的阳光柔和地照在街边的一个大门上,一块紫红的牌子上写着沧州武馆四个大字,透过敞开的大门可以看到院子里围着很多人,不时响起一阵惊呼声,人群中间一男一女正拳来脚往打得热闹,围观的人除了武馆的学员,还有许多是被这里动静吸引来的街坊和路过的行人。
梅花拳脚配合着清脆的喊叫声,显得干脆有力,徐方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沉稳大气,不再用擅长的螳螂拳,改成质朴厚重的易家拳术,以厚重对付梅花的灵巧多变,倒是恰到好处,梅花占不到丝毫便宜,不过她一个保和堂的医生,姑娘家能和徐方打得难分难解已经让四周的人刮目相看了,两个人足足打了半个小时,额头都是布满汗水,竟然还没有停下的意思,梅花是争强好胜,徐方可完全为了武馆的面子,他心中不像梅花那样得意,,苦笑着,暗暗决定下次绝对不招惹女人了。
院门口又有人闻风而来,在围观的人群后加了一层,个子比较矮的踮着脚尖观看或者歪着屁股向里面挤。一位身材挺拔的中年男子夹杂在人群中脚步沉稳地走进来,灰色短打风衣,戴着一顶旅游帽,一副大墨镜遮住了上半边脸的大部分,不过从刀削般的脸颊线条上可以感受到眼神的凌厉,刚在人群外围站下来,旁边的人立即不由自主地闪开一些,他丝毫不感到奇怪,目光投向人群里正在和徐方激战的梅花,嘴角微翘,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笑得僵硬,好像很不习惯笑。
大门外一个卖糖葫芦的姑娘举着一个稻草扎成的粗壮工具,上面插着许多火红的糖葫芦,也进来凑热闹,脸颊微黑,是那种风吹日晒的样子,眼神明亮,眉毛有点浓,但不失秀丽,反而增加了一丝英气,眉眼间带着小生意人的温和微笑,一身小碎花衣服有点皱,似乎已经穿了很久。几位小孩见到糖葫芦立即围过来,姑娘轻声笑着,一边拔下糖葫芦分给小孩一边逗孩子,但是眼角的余光却瞄着那位中年人,中年人似乎感觉倒什么,脸颊微微侧转,卖糖葫芦的姑娘迅速移开目光,一边叫卖着一边向院门外走去。
沧州武馆大门左拐是一个花坛,静悄悄空无一人,姑娘把糖葫芦放到一边,伸手掏出一个微小的手机,眼睛又瞄了一下四周,压低声音:“大哥,我已经发现要找的人。”
“在哪?”
“沧州武馆。”
“继续跟着,不要打草惊蛇。”
“不能再跟,这家伙就是个老狐狸,警惕性极高,我不能以这个样子在他面前出现两次。”
“那就换衣服。”
“来不及了,他在一个地方呆的时间不会太长,几次都是这样跟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