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朝捧着脸哀嚎一声,他以前经常光临他妈医院,见过不少拔智齿的倒霉孩子,麻药过后,有些不耐疼的都哭出来了,而且打麻药的时候也很疼。
安格斯叹气道:“早点去拔,你这个看上去长得还不正,估计还要侧切。”
“你能不能说点儿好的!”谢朝憋着气,“你又不是医生,说不定我这个不用切。”
“我大学学的医,虽然不是专门攻读的口腔,但稍微见识过一点儿。”安格斯解释说。
谢朝好奇了,发问:“那你读的什么,耳鼻喉科?”
安格斯戳戳谢朝歪着的头:“就这个?”
谢朝满脸惊悚地盯着他:“精神病科?”
安格斯摆摆手:“不是,脑瘤科。”
谢朝收回惊吓的嘴脸,又问:“那为什么改行了,医生不是很好么?”国外三大金饭碗:医生、老师、律师,社会地位高,工资还高。
安格斯笑笑:“我自己也不清楚,大概因为一个人。”
谢朝受惊了的表情又回到了脸上,眼睛斜着安格斯,语气难以置信:“不是吧?”他小心翼翼地说,“还是那个难以忘怀的人么?”
安格斯静静地坐在凳子上,不做声,默默地摆弄着他那副无边框的眼镜。白炽灯的光洒在他修长的手上,腕骨高高地凸起,衬得苍白又脆弱。
谢朝了然,呆了半晌,呐呐地说:“你这样让我想起一句矫情得近乎悲伤的话。”
安格斯抬头望他,眉目如画,西方人过于白皙的皮肤在白得晃眼的灯光下近乎透明。
谢朝念道:“遇见你我变得很低很低,一直低到尘埃里去,但我的心是欢喜的,并且在那里开出一朵花来。”
他的嗓音轻轻的,拂在安格斯的心上,像羽毛在骚动着,痒到骨子里。
“有点像诗,我没有听过。”安格斯找回自己的声音,淡淡地说。
虽然他经常看中文书籍,但是涉猎也就那么多,确实不知道这话。
谢朝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说:“很出名啦,突然想起来了。”
安格斯点头赞同:“真的很有意境。”
“那你现在还好么?”谢朝顿了顿,换了个说法,“过得开心么?”这么多年惦记着一个人,惦记得低到尘埃里,放弃了理想的工作,过上了另一种人生。
安格斯微微一笑,凝视着谢朝:“总有一天会开花结果的。”
他拨了拨眼镜架,“我挺满足于现状的,其实我对学医也没有多大的兴趣,当时医学分数线最高就随手填了。”
谢朝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这家伙还有空炫耀成绩,不过看来无论哪个国家,医学分数线都很高嘛。
谢朝挺羡慕学习好的人,他当年文化成绩不好,数学烂得不忍直视。最后三个月,家里请了五个老师轮流补课,没想到他踩了狗屎运,发挥超常,还拿了艺术生里的文化科的第一名。
每逢媒体或者粉丝大肆夸赞谢朝是个大学霸的时候,他就忍不住心虚,怕人家看穿他的老底,他毕生最辉煌的成绩就是高考了。
安格斯谈起往事:“进娱乐圈我并不后悔,就是有点对不起我老师,他对我寄予厚望,我却一走了之了。”
他的老师是脑瘤届的泰斗,手把手培养出这么个徒弟,结果还跑了。
谢朝继续喝咖啡:“那你喜欢演戏么?”
安格斯思索了片刻,慢慢说:“刚开始只是试试,后来成为了责任,现在挺喜欢的。”他把话抛给谢朝,“那你呢?”
事实上,他一直知道,谢朝热爱他的演艺事业,最大的梦想就是拿下业界和观众的一致认可。
谢朝唇角弯弯,奉送一个大大的笑容:“喜欢啊,能把自己的爱好当作职业是我人生里最幸运的事情之一。”
第019章
谢朝靠在副驾驶上,一脸的生无可恋,没想到睡了一个晚上,嘴巴肿得更厉害了,如果再耽搁下去,估计连妆都遮不住这胖脸了,荧幕上的形象肯定是一边脸大一边脸小。
安格斯略微打了个方向盘,车子转了个小弯:“快到医院了。”
谢朝忙掏出口罩麻利地戴上,声音隔着层布料,有些瓮瓮的:“你要不要?医院里人多,可能要被认出来的。”其实他的主要目的还是要遮遮这丑丑的肿脸。
“下车的时候递一个给我。”安格斯四平八稳地开车。
五分钟之后,朴素的辉腾倒进了停车位。
谢朝从随身的背包里丢了个口罩过去就率先下车了。来的那会儿匆忙,他都不知道没仔细看看安格斯的车。男人对车总是充满了兴趣,谢朝觉得安格斯应该更喜欢低调奢华有内涵的车。
下车一瞅,哎呀,居然是辉腾。要知道辉腾不是不便宜,而是外观质朴得太接地气,接得都埋在地底下了。
安格斯戴着淡蓝色的一次性口罩,湛蓝色的眼睛看过来:“走吧。”
谢朝身子斜过去,撞了撞他的肩膀:“怎么买这个车,都停产了。”
“嗯,当时买的就是最后一辆。”他瞟了下自己的黑车,“现在可是限量版了。”
谢朝开玩笑似的出主意:“怎么不买个黄色法拉利,出门多拉风,我家崽崽小朋友可喜欢了。”
安格斯淡淡看他一眼。
谢朝熟视无睹,接着侃大山:“崽崽还喜欢绿色的车,让我去车行喷个漆,说是像他那个绿皮小火车,还让我买个火车开开。”
“太绿了,影响不好。”安格斯顺着他的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