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凝满了窗户,谢朝扬手拉开浅色的窗帘, 抬头望过去, 都看不清外头的样子。
崽崽抬手在上面按上一串透明的爪印,雾气凝成水珠, 顺着光滑的玻璃下滑。
谢朝瞅见隔壁人家的门前挂了串大红绒布的灯笼,随着风晃悠悠地飘来飘去,喜庆着呢。
崽崽靠在谢朝身上:“他们都在楼下打牌, 你去不去?”
“不去,我铁定输得很惨。”谢朝一口回绝。他爸擅长玩长牌, 老一辈都喜欢这个, 长长窄窄的牌,手上捧一摞, 不占地方。
谢朝可玩不过他们, 一手好牌都能打得稀巴烂,那两姐弟肯定输得很惨。
他薅了把崽崽那一头又卷又滑的头发:“走, 我们去看看诺拉输了多少钱。”
“那我去爷爷那里蹭点小钱, 嘻嘻嘻。”崽崽拉着谢朝的手, 赶紧下楼。
谢朝慢吞吞地走着,早上的芝麻汤圆吃得有点撑。一到楼梯口,就听见他爸咋咋呼呼地出牌, 眉飞色舞的,一看就是稳赢的样子。
崽崽碘着脸,跑到爷爷身边,趁机讨好:“爷爷, 今天赢了多少钱啊?”
谢广平吹着胡子,抓了一把硬币,塞进崽崽衣服前面的兜里:“拿去买零食吃。”
诺拉抓住谢朝这根救命稻草:“谢朝,你快过来,我下个要出什么?”
她和阿尔诺两人都没有个头绪,玩到现在还没赢过一局,偏偏她两还是姐弟两一起上阵,占了四方桌的其中一方。
程黎安淡淡地笑着说:“你们三一起,估摸着都不能赢。”
“谢朝那个牌打得可臭了。”杨莉磕了口瓜子,吐槽道,“你们靠他还不如靠自己。”
谢朝坦然地往诺拉身边一坐,瞎指点一通,输了一盘就跑。
崽崽过来凑热闹:“爸爸,要不我们出去玩吧。”
谢朝一想也是,去冰箱里头收拾了冰冻水饺,顺路上带给安格斯:“今天去看看有没有刚开的小吃店?”
崽崽自然满口答应。
谢朝给安格斯打了通电话预告一下,径直开车去他家里了。
一到门口,崽崽直接跑下车按门铃,安格斯过来开的门,他穿着一身米白色的居家服,柔软的栗色头发蓬松在头上,星眸朗目,声音磁性动听:“这么快?”
崽崽灵活地绕过他,窜进屋里,谢朝跟在后头:“唔,承诺好过来给你送饺子的。”
安格斯伸手接过来,湖蓝色眸子闪烁着:“谢谢。”
谢朝把崽崽从屋里揪出来:“我们过会儿要去街上随便玩玩,就不在你家呆了。”
“等会儿,我们一起去吧,我先去换件衣服。”安格斯拍拍了崽崽的肩膀,“小几上有水果,随便吃点。”
谢朝最后还是进了客厅,吃了两口甜甜的提子,玩着手机等安格斯下楼。
玛吉真是菲佣届的良心菲佣,飞速地泡了花茶来招待客人。
谢朝才喝了两口,安格斯就好了,他这会儿换了件铅灰色的风衣,里头搭着件学院风的衬衫,看着年轻而富有朝气。笑起来眼里碧波荡漾,唇角微扬。
崽崽摸着自己的卷毛,叹息道:“我也想要直直的头发,卷毛一点也不好。”
安格斯揉了一把手感很好的小卷毛:“叔叔觉得崽崽的卷毛很可爱。”
“我才不想要可爱。”崽崽抱怨,“卷发打理起来麻烦,而且不如直发好看。”
谢朝才没安格斯那么有耐性,呼噜了把崽崽的脸:“哪里不好看了?这是你太奶奶的遗传,知道不,街上还不少人烫卷发呢,烫得还不如你这自然的好看。”
谢朝这个做爸爸的可喜欢孩子的小卷毛了,崽崽的卷发不是那种密密麻麻的小卷,而是偏蓬松的大卷,发尾处卷得厉害些,像松鼠盘着的大尾巴,可爱极了。
崽崽挑起自己卷毛,绕了两圈:“就是有时候被别人叫方便面。”
谢朝闭了嘴,他也这么叫过,干咳一声:“放心,你没有方便面那么卷。”
“今天外面好热闹,刚来的时候我还看见广场在做活动。”崽崽没心思纠结这个,开始想着到哪里玩了。
谢朝站起身:“过年嘛,活动多,这些店铺也不歇业,劳模典范呐。”
一路驱车到市中心,谢朝连停车位都找不到了。好不容易等到一个车主走了,这才挤进了空位。
这年头过年大家都出门晃悠,下午这会儿太阳正好,熏得空气暖洋洋的。古色古香的东大街尽头便是步行街,站在马路边一眼看过去,全是攒动的人头。
谢朝牵着崽崽在人群里挤来挤去,觉得没意思透了。他在路边阿姨的草把子上买了三根糖葫芦,好不容易找着个空着的长椅,赶紧长腿一伸,三步并作两步,坐在上面歇脚。
崽崽咬了口酸酸甜甜的山楂:“今天天气好,出来的人真的好多。”
谢朝的视线扫了下四周,终于瞅见了对面有家人稍微少点儿的咖啡店,忙吞了口山楂:“我们去那边坐坐,不和大家挤了,可累死我了。”
咖啡店二楼靠窗正好有座位,暖气也打得足足的,比外头舒服多了。
谢朝感觉耳边总算清净下来了,就着糖葫芦,喝了一大杯奶咖,这下去胃里面也暖和了。
崽崽坐在窗户旁边,眺望着街道上密密麻麻的行人。
谢朝把大半个身体的重量压在儿子身上,也目光空洞地眺望远方:“在看什么?”
“那边有个老爷爷在乞讨,看着好可怜。”崽崽探头说。
谢朝伸手到他兜里摸零钱:“那过会儿你去捐点爷爷给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