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斯看看此刻的时间,将近十二点了,“太晚了,他在我这里没事儿的。”
“你都知道了吧,岳嵘今天找你了。”程黎安开门见山,“告诉我地址。”
安格斯眉头微蹙,事情的走向他越来越看不懂了,实在是理不清头绪。岳嵘今天确实找他了,可是也没什么大事,程黎安和岳嵘之间到底怎么回事。程黎安说“他知道了”,他该知道什么事么?
“嗯,知道了。”安格斯眯着眼睛,“可是这些事用不着岳嵘来管。”
他这是在套话,也许程黎安就会说些什么。
“谢朝人呢?”程黎安问,“让他接电话。”
谢朝正醒着,从卷着的被窝里露出双黑眼睛往外看:“谁的电话?”
感冒后的声音很轻,带着些微的沙哑,听着有些慵懒。
安格斯把电话递给他,谢朝接过来看看,清了清嗓子:“程叔,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
那头没有声音,谢朝等了一会儿,疑惑地抬手看看手机,“正在通话中”,没挂啊。
“喂,程叔?”
“上回你听见了吧。”
两人齐齐开口,谢朝敛下眉眼。
“知道了也好,找个机会我们谈谈。”程黎安笑笑,笑声如本人一般,清润温雅。
发烧后的嘴巴干涩难当,谢朝舔了舔唇,“好。”
“晚上不回家么,崽崽还在家里等你。”程黎安拐着弯子说。
谢朝头还晕,沙哑着嗓子道:“我感冒了,还是不回了,万一传染给他。”
程黎安扬起声音:“谢朝,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个可能有些突兀,你和安格斯到底怎么回事?”
谢朝眼珠子虚虚转了转:“我们就朋友啊。”他抠着被角,脑子稍微清醒了点。
程黎安不明意味地哼了声,听这口音,肯定不是朋友。他早就觉得安格斯挺不对劲,那头栗色的头发和蓝色眼睛,和崽崽如出一辙。只是他却没想到这一层,这么多年处下来,他感觉谢朝相当排斥这个人,两人将来也不会走在一起。
“岳嵘还记得吧。”
谢朝偷觑了旁边的安格斯,“今天还见过。”他顿了顿,“这些还是当面说吧。”
“你……和那个谁注意点儿。”程黎安手握成拳,压在嘴边,“成年人还是要……”
谢朝涨红了脸,拔高声音:“我们没什么的!”
程黎安严肃地说:“我也管不了你了,感冒了就早点休息。”
挂断电话后,谢朝埋进被子里,怎么也不通程黎安怎么就知道了,还提到了岳嵘。岳嵘简直是个搅屎棍一样的存在,虽然有可能是他爹,但真不让待见。
安格斯推推他:“吃药!”声线刻板,毫无起伏,像个命令。
谢朝接了通电话,打破了困意,也知道自己发烧得吃药。他捏住鼻子,混着水灌下去,嘴里漫着一股苦味。
安格斯热了牛奶,不是带有腥味的纯牛奶,是那种甜滋滋的调制乳,味道和崽崽代言的那款特别像。
“咦,这是崽崽送的牛奶?”谢朝抬眼问。
安格斯点头:“送了很多,味道偏甜。”
外头的月色很好,星星高悬,月光清澈如水。他走到窗边,拉上了米白色的窗帘,“快睡吧,不早了。”
安格斯接着把空调关了,谢朝出口抗议:“怎么能关我空调,晚上会热的。”
“你感冒了,别开了。”他掖好谢朝的被角,“晚安。”
谢朝拎着被角,默默地看着空调遥控器跟着安格斯走了,心里吐槽了句,小气鬼。
翌日一大早,谢朝就被热醒了,出来一身汗。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冲了个热水澡,这才觉得舒服了不少。
下楼的时候,安格斯出门跑步回来,棉质运动服贴在背上,洇出一块湿痕。柔顺的栗色发丝被汗水浸湿,搭在额头上。他看见谢朝挑眉道:“怎么不多会睡儿?”
“睡不着,就早起了。”谢朝洗澡找了件宽松的衣服套在身上,大约是安格斯的家居服,长了一小截,手腕处过长的袖口微微卷起,露出白皙的手腕。
安格斯的裤子裤腰太大了,谢朝翻出了个松紧短裤,随便凑合着穿。但是下衣摆太长了,那短裤穿着都要看不见了。
谢朝长期的职业习惯作祟,走路和走t台一样,就算这样,也撑不起来衣服,居家得不行。他熟门熟路地摸进厨房,顺走了玛吉刚做好的早餐,自己先吃起来了。
安格斯笑着摇头,上楼冲澡去了。
谢朝吃个面包,几乎倒掉半瓶果酱。果酱粘稠,他吸了一口,眯着眼睛想,人大概只有吃饭和睡觉的时候才不用思考人生。睡了一觉,吃了一顿,回家还得面对程黎安。
他可以肯定的是岳嵘一定和程黎安说了什么,本来他装傻,程黎安也装傻,看样子并不打算摊开来讲。可自从昨天遇到了岳嵘,程叔居然一反常态,打算开诚布公。
还有他和安格斯之间的烂账,想开个头都没法开。这一定也是岳嵘告的状,看他长得一表人才,天天干些小学生才做的事。不,小学生崽崽估计也不屑告状。
谢朝愁眉苦脸地哀叹一声,重重咬了口刚出炉的松软面包,唔,口感真好。
还没吃完,安格斯就整顿好了,衣冠禽兽般出来了,头发喷了摩丝,固定了发型。衬衫的纽扣严格扣到最上面一颗,贴在颀长的脖子上。湛蓝色的宝石袖口闪着细碎的暗芒,显示出主人的考究。
谢朝“嗤”了一声:“出门约会呢?”
“吃完送你回家。”安格斯拉开椅子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