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南长腿迈过女人,走到窗边拉开深灰绒面的帘,推开窗放冷风灌进来,拂得女子长发乱散。
男人又开始吸烟了。
以前,梁婉儿最是讨厌吸烟的男人,总觉吸烟时一种不良生活习性,可当她每次看见沈知南慵懒眯眸抽烟的模样时,她突然就觉得,其实吸烟也没什么的,反倒催生出一种不可抗的魅力。
原来,所有特定事物皆因人而异。
沈知南长睫微敛,吞云吐雾间的目光是落在窗外,不远处的墙根有一株蔷薇,还没结花骨朵儿,只有些零散枝叶和虬枝。
屋中央的梁婉儿朝前一步,又不敢靠得太近,期期艾艾地开口:“知南,我昨晚给你拨电话,没收到么?”
她一开始打,被连着挂断三个,后面打直接就关机了。
沈知南将手悬在窗外,修长的食指轻轻敲着烟身,抖落星点烟灰,懒懒回她:“收到了阿,不想接。”
果然,他还是这般不近情面。
明明知道他本性如此,但为何听他拒绝得直白,还是浑身发冷心里郁结呢?
梁婉儿前胸起伏弧度加大,她深深做了个深呼吸,正当她再说点什么时,却听见男人低笑着问她,
“倒是你,大嫂,凌晨三点不睡觉给我打电话做什么?是大哥没把你伺候舒服,还是你纯粹犯贱?”
闻言,女子脸色发白。
就这寥寥几句,任谁听来,都
是满满的羞辱和不屑,他甚至是带着笑意说出来的,好比他微笑着亲手将一把刀捅进心窝。
梁婉儿忍着这份难堪,是她自己选择敲开他的房门,她就应该承受。
梁婉儿小巧白皙的脸上强行带出一抹笑容,她的手指攥紧,直接发白泛紫也没松开。
她说:“知南,我不求你对我有任何好感,我只想你能原谅我,忘掉我们过去那些不快,这样对你、对我、对沈昭都是好事。”
男人指间烟已送至薄唇边,却停住。
如闻笑诞般,沈知南慢条斯理地吸口烟,淡笑着走过去,却恶意俯身将烟喷得她一脸都是。
“咳咳咳咳——”
室内响起女人剧烈的咳嗽声。
梁婉儿对烟敏感,被这么一喷,被呛得眼泪汪汪一连被逼退好几步。
沈知南手指松散地带着燃一半的烟,又回到窗边,靠在那里时懒洋洋地看着眼眶发红的女人。
他笑了:“大嫂,我们有什么过去?”
眼睛酸涩发胀,
很想哭。
梁婉儿已无法分辨,是心中酸楚委屈,还是被烟呛的。
她只是一动不动地用目光锁住男人,说出来的话语间全是颤意,“知南——是我错,但错不至死,也不至于你恨这么多年。”
他沈知南何时恨过谁?
沈知南弯唇,笑得应景但不发自内心,“沈某不恨人只报仇,至于你,”他微顿,唇畔笑意带着讥诮转浓,“大嫂最好学学礼义廉耻四字的写法。”
字字不留情面。
梁婉儿的怨意,也自此奔赴地狱。
梁婉儿生在书香门第,父母皆是高校教师,从小家教严苛礼数到位,她按照父母的规划希望,循规蹈矩地生长、学习、步步盘算,她很听话,像是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直到她遇见沈知南;
不遇误终身,一遇终身误。
从此,沈知南三字,成为她终身的意难平。
曾经,梁婉儿亲跪父母足足一整夜,一边哭一边求,说得字字笃定,“除开沈知南,再没有男人值得我嫁。”
然后,她嫁给了沈知南的亲哥哥。
只能说造化弄人。
睡在沈昭枕边,看沈昭和他三分相似的眉眼,对她来说,是一种活生生的折磨。
梁婉儿仰头看向天花板,企
图收收那不争气的眼泪,发现越来越盈满,到最后顺着眼尾直接就两行直接往下流,一路流到下巴,再一颗一颗砸到地上。
为沈知南流泪的女人很多,她只是芸芸中的其中一个。
他当然不屑,连正眼都没看。
梁婉儿看着浑身疏冷的男人,用手捂着眼,无声地哭,哭着哭着却又情不自禁地向他靠近。
她一手捂着眼睛,指缝间全是水光,另一只手却发着颤去握住男人搭在窗沿的手臂,“知南,你原谅我。”
沈知南比梁婉儿高一整个头,小小的女子在面前泣不成声,他没有半分怜惜之意,也没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