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小心守卫和‘公司’其他员工。”卫霖拉开旅行包拉链,将武器逐一装备在身上,顺手也丢给吴景函几件,“记住,第一时间撂倒,千万别心慈手软,否则警报拉响,大家一起完蛋。”
吴景函没底气拿那些看起来不知怎么使用的,就挑了两把消音手枪和一些备用弹匣。出于遵纪守法好市民的普遍心态,他踌躇地问了句:“真的……要开枪?会死人的。”
卫霖装备完把旅行包塞进床底,抬眼看他,目光凌冽:“当然,总归要死人。你不开枪,死的就是你。”
吴景函被他的眼神震住,恍惚觉得自己像在拍电影,有一种脱离现实的虚幻感,晕乎乎地点了点头。
卫霖按下医务室的开门按钮,合金门滑开。
门外的通道上,一个刚刚走到这里的、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闻声转过头来,愣怔地看着两人,两秒后回过神问:“你们干——”
卫霖蹂身贴近,一把将他揪过来,匕首洞穿了对方咽喉。
男人没发出半点声响就断了气。
……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把人弄死了?吴景函瞠目而视,觉得眼前一幕实在太过凶残,使得他那颗习惯了在办公室的冷气、咖啡和文件里浸泡的文明人的心脏,受到了来自血腥暴力的强烈冲击。
卫霖手轻巧一抄,在男人栽倒前将白大褂剥下,随后蹲在地板,于尸体衣物上擦干净锋刃,心里有点爽:这个脑域开发研究所总部的苟政费,仗着在领导层有点天线,混进公职单位坐到副主任的位置。专业水平狗屁不通也就算了,为人做事更是贱到没边,最热衷在背后捅人刀子,被他坑过的同事恨不得下降头咒死他。如今白源以研究所总部为模板,具现化出“公司”基地,又造出一批假人傀儡充当守卫和员工,其中就有一个是他的模样,正好拿来出口气。
看在吴景函眼中,则是卫霖杀了人后,边擦拭凶器,边露出变态狂般心满意足、回味悠长的神情,实在令人毛骨悚然!这下更是心死如灰,严厉警告自己:娇花有刺、艳菌有毒,贪手贪嘴下场悲惨……之前的撩骚赶紧随风而逝吧,可千万别翻旧账!
卫霖将扣着id牌的白大褂披在自身,又端详过尸体的左右手后,从衣袋里掏出一小瓶喷雾剂,将尸体左手掌整个喷上乳白色液体。粘稠的液体在空气中很快凝固,变成半透明的一层指纹膜,卫霖撕下指纹膜,黏合在自己的左手掌上。
吴景函在旁看着,觉得他一举一动干脆利落,像是训练有素的样子,不由暗自揣测他所服务的“天极”组织,究竟是何种强大而神秘的势力……
“帮个忙。”卫霖起身朝吴景函一笑。后者就跟看见了死神的微笑一般,连连后退,撞到了生物康复床:“帮……什么忙?”
“帮我把尸体抬到床上藏好。”
说是床,其实是个休眠舱一样的金属箱,尸体放进去后再关闭舱盖,足以掩人耳目。
吴景函帮忙抬尸灭迹,全程手脚冰凉、头皮发麻,担心自己有一天也被他这么料理了——帅哥凶猛,实在吃不消,这件事了结后,还是天涯海角永不相见的好!
第20章 兵分两路
李敏行两只腕子被电子手铐反锁在背后,被白源押解着进入“公司”基地大门。一路上他心中打鼓、脸色发白,却忍不住为基地内部充满未来科幻感的星舰风格震撼与惊叹,抻着伶仃的脖子四下张望。
——要不是对方一心一意想要弄死他,简直跳槽的心都有了!
从涡轮电梯直上a层主舰桥区,立刻有两名穿着职业装的男女迎上前,用平板无波的声音吩咐白源:“人交给我们,你可以回f层待命了。”
李敏行慌张地转身望向白源:虽然这个不知是什么物种的杀手冷酷凌厉,一脸的生人勿近,但好歹是同条船上的,总比这些想要他命的幕后黑手及爪牙们可亲近一些。要是他离开了,留下自己一个人,该如何应付这生死攸关的局势?
白源却不理他,答了声“是”,转身就走。
“——等等,他得留下来!”李敏行大叫一声,念头飞转,用尽平生急智,挤出个借口来,“我不相信你们!虽然我也不相信他,但之前毕竟是他手下留情放了我一马。”
“那是总监的命令,不是他的。”男员工漠然地说。
“我不管!”李敏行脑袋一根筋似的哇哇叫,“他不能走。他走了,你们总监翻脸不认账怎么办,他能证明你们总监之前跟我做过交易!”
这逻辑相当的可笑:杀或不杀,都在指使者的一念之间,连你所谓的“交易”人家都不一定同意并践行,你叫杀人工具作什么证?但搭配着李敏行的宅男外形和偏执神情,倒挺像个低情商、只会埋头搞技术的小年轻会说出口的话。
白源当然要监控计划的每一步进行,就算转身离开,也会悄悄隐藏在旁边。这会儿李敏行超水平发挥了一下,也省得他再波折,于是控制那名女员工说道:“你先留下,跟我来。”
两名员工转身带路,李敏行松了口气,朝白源投注了一个“待会儿要是发生什么冲突,你可一定要护着我啊”的哀求眼神。
他们通过七拐八弯的封闭式通道,被带入一个宽敞的方形房间。
房间布置与整个基地风格一致,充满强硬、前卫、高效的金属质感,除了办公与通讯设备之外,没有多余的花哨摆设。四壁的冷光灯清清淡淡地照射着,亮度并未调节得很高,因而房间最深处的办公桌,只有靠外的一半被灯光映亮,而靠里面的部分桌面连同转椅一同隐没在幽暗中。
领路的两名员工示意他们在离办公桌还有十几米远的地方停下脚步,朝内欠了欠身,而后离开房间。
虽然视线受阻,但办公桌后方的靠背椅上,俨然是有个人影的,越是看不清,就越发显得神秘莫测。李敏行望着房间深处,咽了一下口水,心理更加紧张了,总担心周围的合金墙面会骤然打开,弹出枪管,万弹齐发地将他射成个人形蜂巢。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先问候一声时,办公桌后方的人影开口了,声音低沉威严,穿透性十足:“你说你已经完成了脑电波译码程序?”
“呃,是的。”李敏行心怀忐忑地回答。
对方似乎轻嗤了一声:“你以为你的程序重要性有多大?对脑电波的捕捉与接收技术,早在四十年前就有了初步研究成果,你不过是拾人牙慧。”
谈到技术领域,李敏行顿时把紧张的情绪抛到脑后,不甘心地反驳:“那怎么一样!前人的研究,是生物智能译码,把一个人的脑电波信息,调制震荡频率,使之被另一个人脑接收。也就是说,永远只能点对点、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直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机械电子的译码器,可对人的脑电信息进行译码。
“而我的这个程序,是可以被光脑载入使用的!也就是说,纯粹靠机械电子,就能完成对人类脑电波的接收、破译、再发射与影响。沿着这个方向继续研究,将来甚至可以达到远程操纵!你应该知道,人的脑电信息在周围空气介质中传播频率虽然很低,只有几赫到几十赫兹,但具有很强的穿透障碍物的能力,传输距离不受空间限制,远程操纵在理论上完全可行。
“脑电波是来自遥远的人类生命原点的信息,关系到人类生命体在宇宙空间的定位,如果可以遥控……”
李敏行滔滔不绝地开始阐述观点、展望未来,一方面是出于自身的兴趣和热爱,另一方面当然也是为了自抬身价,让对方觉得他至关重要、奇货可居,是个万万不能轻易抹杀的人才。
对方并没有打断他的话,似乎很有耐心,或者是从中找寻着乐趣。等到李敏行脸红脖子粗地告了个段落,才慢悠悠地说道:“都只是理论。想要让我信服,先把你的程序拿出来,验证过后,才知道真假。”
李敏行心想:我辛辛苦苦编的程序,你凭什么说要就要,再说,给了以后你还是要动手,那我怎么办!不过,身为一个这么强大组织的头脑人物,应该也不傻吧,干嘛要做杀鸡取卵的事?如果能提供充足的资金和设备,再开一份高薪,我未必不肯跳槽啊!
就在他犹豫不定时,人影起身离开转椅,慢慢走到办公桌前,面目暴露在光线之下。这是个五十来岁、外貌普通的中年男人,脸上两道深深的法令纹,使得他的表情于严肃中又带了几分老态,眼神犀利而深谋。
李敏行看他五官身形,觉得十分陌生,无论如何回忆,也想不起过去两年中跟对方有一丝一毫的交集。
要是换个时间、换个地方,在现实世界,卫霖当头碰上了这个男人,一定会毕恭毕敬地汇报:“所长好。所长这是来视察我们治疗中心的工作?大家都在勤勤恳恳地干活,集体作风进取上进、精诚团结,一定会圆满完成所里布置的各项任务,请领导放心。”
然而李敏行并未见过他,只是愣了一下,觉得这人真有领导派头,果然是大公司高层该有的样子。
“那个……总监?还是总裁?反正我人也落在你们手里了,这个程序呢,我也会回忆着写出来,并且提供源代码,但是需要一些时间。因为这阵子老是被你们追、哦不,是关注,我一直没休息好,特别影响头脑的清醒……还有你看这样行不行,你给我拨点研究经费,我不但能交出这个程序,还能继续下一个阶段的程序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