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塔克吃惊地张大嘴巴，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眼前的生物，对方竟然叫出了马灵珑的名字，这简直太可怕了。

“你认识我？”马灵珑虚弱的问，她跟斯塔克有相同的想法，“你是谁？马灵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整条胳膊已经完全麻木，她的手背出现了很大一块乌紫。那是毒素扩散导致的神经麻痹，再过一会儿她肯定连话都说不清，即使是这样，马灵珑依然强迫自己保持清醒的头脑。

马人没有立刻回答，它又补充了一句：“好了，快点，等我们找到安全的地方。”

斯塔克快速地爬到马人的背上，马背的绒毛有些粗糙，每一根毛发都非常的短，甚至有点扎手。斯塔克将马灵珑护在自己的两个胳膊中间，他思考对方的腰究竟是他们坐着的那个部位，还是立在最前面的那个部位，直到马人抬起前腿，冲出蜘蛛群的那一刻，斯塔克必须搂紧对方的肩膀才不至于摔下去时，他才确定马人所说的腰，是指人类的部分。

马灵珑盯着人马的鬃毛，在她印象里，人马族是一种很高傲的动物，他们的智商参差不一，行为举止也是，有的十分优雅，有的则贴近原始甚至粗鲁，但它们都有夜观星象的本事，它们依靠繁星占卜，结果往往与预言相差无几，非常灵验。

人马通常不跟巫师来往，它们也不允许巫师踏足它们的领地，马灵珑知道禁林深处确实有马人部落，但她没想到一头马人会主动施与援手。但肯定不是所有的马人都像它这样有一副热心肠，它们大多数时候都不理会人类的事情，特别是像刚刚那种情况。

“我叫费伦泽（firenze）。”当他们顺利摆脱蜘蛛群后，马人说，他逐渐放慢脚步，并提醒斯塔克不要把脖子扬那么高，一节冰凉的树枝在斯塔克的脸上刮过，吓得他赶紧把头低下去，“我们以前见过，但我想你肯定忘记了。”马人对女孩儿说。

马灵珑感到昏昏沉沉地，她有点想呕吐，肯定不是因为摄取过多酒精的原因。她的意识逐渐变得有些模糊，她想睡上一小会儿。

“先生。”斯塔克道，他盯着费伦泽的头发，月光之下，那就好像独角兽的毛，“希望你能把我们带回学校，灵珑被蜘蛛咬到了，我想她需要赶快接受治疗。”

费伦泽回过头来，他的眼睛非常好看，像蓝宝石一样漂亮，“不用担心。”费伦泽显然对斯塔克有好感，因为他称呼他先生，“巨蛛的毒性不会给巫师带来生命危险，我现在带你们去别的地方，等天亮以后我再送你们回去。很少有人类走到刚刚那个位置，那些蜘蛛不会轻易错过到口的肉，它们肯定还待在原地等待猎物出现。”

一粒雪花碰到斯塔克的鼻尖，他仰起头，看见漆黑的夜空星星点点的降下雪白的花朵。他脱下外套披在马灵珑的身上，然后抱紧了她：“你感觉怎么样？”斯塔克轻轻地在女孩儿耳边低语，“他说的是真的吗？”

斯塔克很难将半人马当成动物，对方看起来就跟人一样，而且他还会讲英语，带着一点意大利口音。

“是的。”马灵珑微弱地说，话虽如此，被蜘蛛咬伤后还是非常难受，特别是她刚才又喝了酒，加快了血液循环。

“你认识他吗？”斯塔克稍稍松了一口气，他开始觉得有点冷了。

马灵珑摇头，她不是很确定，但她肯定不知道有个马人叫费伦泽，但她确实与马人有过短暂的接触。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马灵珑有点记不清到底是二年级还是三年级的时候，她独自在禁林遇到了受伤的马人。毫无疑问，马灵珑用魔法替他治疗了伤口，但是对方并没有跟她说一声谢谢之类的便飞快地跑走了。

雪越下越大，斯塔克忍不住抖了一下，他应该穿得更厚一些的，斯塔克想，但他来得太急了。史蒂夫的衬衫并不保暖，而且也不合身，尽管斯塔克和史蒂夫身高差不多，但体型却差得很远，那毕竟是一副完美的健身教练身材，衬衫大了不止一号，松松垮垮的，这可真是令人高兴不起来的发现。

重点是复仇者大厦的室温是恒控的，无论春夏秋冬，贾维斯都会自动调整到最适合的温度。斯塔克离开大厦前根本没考虑室外温度，他甚至都忘了圣诞节。

“快到了。”费伦泽说，他感受到了斯塔克的体温正在下降，当然马灵珑也是。

“无意不敬。”斯塔克道，“你半小时前就说过一次。”他很感激小天狼星将他的巫师袍给了自己，不然他肯定熬不到现在，“希望这次是真的。”

费伦泽有极好的耐心，他没有为斯塔克的埋怨恼怒，但他回头的次数增加了，费伦泽有些担忧地对马灵珑表现出关注。

“怎么了？”斯塔克警惕地问，“你不会是想把我们带到什么秘密的地方吃掉吧？”

“你说吃掉？”费伦泽有些惊讶地侧过头，“你不是巫师？”

很多对人马抱有偏见的巫师会认为它们野蛮无礼，人马同样也看不起巫师，所以两边互不干涉，但没有巫师会把一个半人马当成吃人的怪物。特别是当这个人马主动施与善意的时候。

“什么？”斯塔克急忙道，“我，我不是本地巫师。”他局促地说。

“你是麻瓜？”费伦泽很快做出了一个精准的判断。

“不，我不是。”斯塔克极力掩饰自己的身份，“你看我哪里像麻瓜？”

“也许你只是特别的麻瓜。”斯塔克没有对着费伦泽大惊小怪地嚷嚷，那显然是麻瓜才会干的事，但是斯塔克却表现得很从容，“一个麻瓜居然会出现在禁林，你跟莉莲是什么关系？”

“你呢，大块头。”斯塔克说，“你跟她又是什么关系？”

“莉莲帮助过我。”

“真巧。”斯塔克道，“我也是。”

他们穿过一片茂密的树丛，两边的灌木比之前更为粗壮，枝干诡异的张开，像某种黑暗生物的指头。斯塔克打量着周围的景色，不禁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他甚至怀疑这些枝干随时都会朝他伸出邪恶的爪子。斯塔克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但他执意把这个颤抖归结为气温太低，尽管并没有人在乎他刚刚打了哆嗦。

费伦泽拖着他们沿着一条结冰的小溪又走了很长一段路，马灵珑已经完全睡着了，她依偎在斯塔克的怀里均匀地呼吸。“到了。”费伦泽说，他指了指前面，那里似乎有什么银光色的东西动来动去，“请允许我给你一个忠告，麻瓜。”

“我叫托尼。”斯塔克道。

“托尼？”费伦泽停顿了一下，“托尼.斯塔克？”

“希望我的名字对你没有造成过负面的影响。”斯塔克说，“是的，托尼.斯塔克，不过我的巫师朋友喜欢叫我安东尼。”

这很有趣，斯塔克想，一个半人半马的生物，既认识马灵珑（这倒不怎么奇怪），又知道斯塔克的名字。但鉴于大多数时候，斯塔克在自己的世界总是冠以不怎么正面的风评，他不敢保证魔法世界的生物是怎么评价他的。

“你的名字很响亮。”费伦泽说，“就连星星也知道你的存在。”

斯塔克听不懂，他也不打算明白，他只需要确定对方不准备用那两只孔武有力的后腿儿给他来上一脚就行。

“星星说，你会来到这里。”费伦泽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带着一种悬而未决的口吻，像是在吟诵诗歌，“你会给这片大地带来新的希望。”

这是一则预言，但是斯塔克完全听不明白。

“哦。”斯塔克漫不经心地回应道，“这听起来像是传统话剧里的台词，好吧，先生。”他说，“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前面那些是独角兽吗？”

“是的。”费伦泽道，“但是请你不要试图触碰它们，除非它们主动靠近你。”

“因为它们会咬我？”斯塔克道，“也许我应该带着胡萝卜来。”

费伦泽大概觉得自己听到了圣诞节前一个滑稽的笑话，但他没有笑，也没有露出鄙夷的神色，对一个麻瓜来说，提出这样的问题不该被嘲笑：“独角兽不咬人，也不吃胡萝卜。”

他们来到一处河岸边，河水已经完全结冰，独角兽在上面走来走去，神态自若。很快，它们看到了费伦泽，没有躲避也没有表现出戒备，几只胆子大一点的纷纷靠上前来用鼻子嗅着费伦泽带来的陌生人。

“宝贝儿，醒醒。”斯塔克兴奋地摇了摇马灵珑柔软的身体，“瞧瞧这些漂亮的小家伙，是独角兽，你喜欢他们对吗？至少有十只以上的独角兽在这个地方撒欢儿，你可以挨个拔它们的毛。”

斯塔克从费伦泽身上滑下来，他将马灵珑从马背上小心地打横抱起。女孩儿依然昏睡，她周身滚烫，有点发烧，如果不做任何处理，高烧会持续两天左右。

斯塔克突然发现在一群独角兽中间站着一个人，对方穿着巫师袍，他在喂独角兽吃什么东西。斯塔克看不清楚对方的长相，但他很肯定那里确实有人，只是衣服的颜色跟周围的环境过于接近，以至于斯塔克一开始没有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