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是风流年少,受得起万人称颂,扛得住千口唾骂。
于风云聚处睥睨天下,在小酒窖里共饮一坛。
温酒倚在门边,真心觉得人生在世,有这样一个家,无论何种境地都能绝对信任的人,着实是人生幸事。
“三公子。”谢珩连喝了五六碗,看着谢玹一张俊脸越喝越白,不由得问道:“你今儿晚上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南宁王府那些人被刺杀了,让人传个信儿不就得了?
这样的多事之秋,他还要专门从地道里爬一趟,大晚上不睡觉,闲得慌?
他正这样想着。
谢玹放下酒碗,掀开眼帘,看向他,“睡不着。”
谢珩有些不解,“什么?”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听错了。
三公子看着他,面无表情的又重复了一边,“我、睡不着。”
“比方才还多了一个字。”谢珩微微勾着唇,屈指,悄悄敲在桌面上,漫不经心的笑,“能让我们三公子都睡不着,那必然是天大的事了。”
谢玹扶额,不去看他,低声道:“让阿酒把那些人弄走。”
谢珩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问道:“哪些人?”
三公子语调微沉,“多余的,所有人。”
夜色越发的深沉,寒意悄然,在谢玹声落的一瞬间,灯火跳跃了一下,险些灭了。
谢珩伸手护了灯芯片刻。
而后,他勾唇笑道:“你坐远一些去,吓着蜡烛了。”
谢玹面色微微发黑,“……”
方才明明是风吹的,只不过他恰好说完一句话而已。
过了片刻。
谢珩才开口问他,“怎么不自己同阿酒说?”
人就在这,几步之遥而已。
谢玹抬眸看了温酒一眼,随即别过头,没说话。
他一贯是这般别扭的人。
如今喝了酒,越发的让人捉摸不透。
“看来是还没喝够。”谢珩伸手,搭在三公子肩膀上,“来,再喝两碗。”
他说着,单手拎着酒坛把一排空酒碗都满上,拿了一碗同三公子拿的碰了一下,忽然想起什么似得。
凑到谢玹耳边,低声道:“日后怕是让阿酒在外头望风,咱们坐在一处喝酒的机会了。”
谢玹闷声饮尽。
过了好一会儿,才语调微沉的开口道:“长兄,我不是不喜欢喝酒。”
谢珩不自觉坐正了许久,微微挑眉,“嗯?”
谢玹看着酒窖门口,眸色幽深如墨,“我只是不喜欢……”
少年顿了顿,低声道:“只是不喜欢同别人喝。”
嗓音轻的好似风一吹就散了,连同方才那片刻的停顿也好似从来不曾存在过一遍。
谢珩笑了笑,琥珀眸里带着洞察一切的敏锐,却只是道:“为兄知道。”
谢玹敛眸,哑声道:“长兄,你要待她好。”
谢珩抬头,目光刚好对上回头看来的温酒,于是眸里所有一切都悄然散去,只余下温柔缱倦。
他勾唇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