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消息,离得比较近的楚故已经提前到了,看到他们便走上前来,叹道:“尸首在后面的井里,刚捞出来。”
虽然不熟识,但是毕竟方才见面时还是活生生的人,转眼成了红粉骷髅,实在令人惋惜。
死人晦气,常安万分不愿天仪帝往里走,不过劝不动,只好由着他去了,阜远舟自然寸步不离。
众人往后院一同移去,一眼就看到两个年轻女子的尸体被禁卫军捞了起来,放在一旁的担架上,仵作在作简单的验尸。
而旁边捆着个太监,头破血流的,正昏迷不醒,有太医在给他包扎伤口。
原来这就是那个倒霉鬼凶手,侯在屋子里等汀儿和枫儿回来,将她们用迷药迷晕,扔进了井里,一切都做的很顺利,就是不知是不是因为杀人太惊慌,居然绊了一跤,摔个七荤八素,被守在外面听到动静的银衣铁卫捆着正着,楚故来的时候连哄带吓让他招供是自己杀的人,不过还没问出是什么人指使的就失血过多昏了过去,楚故只好先让人帮他治伤。
银衣铁卫已经在他身上搜出了迷药,屋子里也找到了那种诡异的毒药,如果不是那么凑巧汀儿和枫儿提前来提供线索,众人说不定就会觉得是她们受人指使下毒然后畏罪自杀或者被杀,因为常安完全不知道她们曾被调走的事情,而且出于安全着想,人员调配也不固定,其他宫人都不知道彼此哪天当值,就算知道也可能畏惧于华妃的势力而不敢说。
“是灭口吧……”连晋喃喃。
众人没有反驳的意思。
阜远舟掂了掂那瓶子毒药,眼底深处闪过一抹嗤笑和谨慎——这般心思缜密,可不是那个有美貌没大脑的女人的风格啊……
他都是如是想,更勿论是阜怀尧了。
被人当枪使,若是华妃的话,这种事情太正常了。
看了一圈,阜怀尧叫楚故盯着,就打算回御书房办公,正准备走的时候,忽地一顿,目光凝在了地上的尸首上。
“皇兄?”走前一步发现兄长没跟上的阜远舟回头,疑惑地唤他一声。
阜怀尧端详了那两具尸体一会儿,突然微蹙了眉尖,道:“朕觉得……这两个人怎么和刚才见到的不太像?”
“呃?”阜远舟、楚故和连晋都是一愣,下意识看向两具女尸。
她们刚死,没在水里泡太久,所以还是原来的模样……看不出有什么不同的啊。
楚故看向府尹府里叫来的仵作,仵作会意地在尸体上检查了一下,道她们没有易容的痕迹。
“皇兄,她们哪里不像了?”阜远舟问了一句。
阜怀尧也是心觉不解,又说不出所以然,只好摇头,“说不出来,只是感觉罢了,也许是朕的错觉。”
于是就此揭过这一遭。
至于当夜的听舟童鞋接到一封传书,是怎么被上书“易容不精,回炉重练”八个大字打击得面如土色羞愧欲死一事……就是后话了。
……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本来守在御书房外的影卫都分了一批进室内,苍鹭兢兢业业地亲自上阵守着自家陛下,然后蹲在房梁上各种羡慕嫉妒恨地看着某个蓝衣人拿着两个大托盘还身轻如燕地飞进来,落座在帝座下首,罗衣广袖顺着动作在椅子上如云般铺开——他娘的真的是飞,看那脚不点地的!!
苍鹭小媳妇状咬手帕——所谓一样米百样人,可这养出的是什么怪胎啊……
旁边的影卫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老大,你要坚信,不是你不够变态,是这位殿下更变态而已——被pia飞~~~
“皇兄~”
饶是阜怀尧素来警觉,都被他的无声无息吓了一跳……虽然表面看来还是面无表情。
发觉吓到兄长了,阜远舟不好意思地放下托盘,摸摸鼻子——咳咳,赶得太急,一时忘记了。
一个高大俊美的男子做这样的的动作,委实可爱得紧,阜怀尧唇边微微挽起一个弧度,淡淡的笑意如涟漪般泛开。
这般悠然含笑的模样,虽无倾世的容颜,却有倾世的风姿,灼灼如四月牡丹——冰雪中盛开的凤丹白。
阜远舟看得心神一荡目眩神迷,晕眩得想要扶墙,赶紧的扭脸按胸口深呼吸三口气,才把砰砰乱跳的心脏安抚下来。
——就算笑得不明显,但是冰山系生物——阜怀尧真正笑起来的杀伤力是相当巨大的……
见他一系列诡异的举动,阜怀尧挑眉,费解,“怎么?”
“皇兄……”阜远舟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忍住直接扑过去的冲动,回头冲兄长扯起嘴皮子笑笑,一把抓住他的手,真诚虔诚并且庄重隆重道:“你以后不准在外人面前这么笑!”
他的声音并不大,甚至还很平稳,他的脸都是在微笑着的,看起来温文尔雅无害至极,不过纵使天仪帝不会武功,也听出了其中隐含的霍霍磨牙声。
阜怀尧当下有些哭笑不得,完全不明白他在纠结什么,摸摸他的头,顺毛之,道:“除了你还有谁能让朕随便笑起来的?”他也知道自己一贯以来的表情不多,肃杀气太重,加上地位尊崇,除了这位三弟哪有人能在他面前肆无忌惮甚至能把他逗笑?
天仪帝也就这么随意一说,落在有心人耳里可就滋味万般了,阜远舟现在岂止是心湖在荡,简直就快沸腾了,蠢蠢欲动的,恨不得将人拽过来抱一抱蹭一蹭亲一亲,念头刚转又瞬间想到现下两人的身份和处境,顿时悲愤挠墙,就差仰天咆哮以示愤慨之心。
呜呜呜皇兄……
“远舟?”阜怀尧大惑不解地看着某人瞬间皱起来的包子脸。
被对方一声轻唤回了神,阜远舟眨巴眨巴眼睛,道貌岸然地咳了两声,赶紧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兼转移话题,动手将奏折推开一些,不过未免不小心污了这些公文,就直接将托盘摆好,掀开盖子,二十四孝弟弟状筷子奉上,“皇兄,吃点东西吧。”
阜怀尧看看某人亲自洗手作羹汤、一路行来因为速度够快甚至还热气腾腾的四菜一汤,把刚才想不明白的那茬忽略了,摇摇头,“你莫不是把朕当饭桶了?”自从阜远舟住在宫里以来,他的膳食的规律性良好、性分量性合理性美味性搭配性等等等等通通都上调了。
“皇兄英明神武,怎么会是饭桶呢?”阜远舟满脸无辜状望着他,摸下巴,“政事繁忙,皇兄多进补是应该的~~~”如果不是兄长总是忙着公务懒得吃东西还弄得胃疼,他也不会这么盯着啦,而且胖一点抱起来手感好啊,就像那只毛绒布偶兔子似的,抱在怀里的话……
咳咳咳咳,殿下乃是不是有些想歪了?
和曾经掌管礼部的某人说理是说不赢的,阜怀尧明智地选择乖乖吃东西。
阜远舟满意地点点头,抽空向上看了一眼,眼刀子嗖嗖的扎过去。
房梁上包括苍鹭在内的几个影卫本来就因为下面诡异的情境弄得石化一片,又差点被这一眼煞得一脑袋栽了下去,抱住柱子纷纷哭丧着脸——从这个角度根本看不到陛下的脸啊殿下……
不过,乃们应该庆幸没看到,不然就不是瞪一眼这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