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蟒那边翻天了也没影响到考场这里,眼看着还剩下不到半个时辰了,苏日暮这家伙都规规矩矩地给文章结了尾,不少人还在疾笔奋书。
楚故和燕舞看着阜远舟匆匆出去就知道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这会儿见他脸色如常地回来,才松下一口气,心道这场科举真是多灾多难啊。
苏日暮朝他们这边看了一眼,不过阜远舟没看他,他有些纳闷——子诤怎么心不在焉的?
考场外,收殓尸体的官兵突然看到凌乱的血迹中看到一根断裂的马鞭,颇为费解了一下——这兄弟巡逻的时候拿着根马鞭干嘛?
“咚——”
随着一声鼓响,文试结束。
楚故和燕舞也没想到自己这口气一松就松到了结束,听到鼓声时还有些发懵,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还要去收卷子,于是重新抖擞精神。
无论如何,能平平安安没出大岔子结束就谢天谢地了。
这文试一完就得开始评卷了,作为主读卷官的吴笏一伤,甄侦就顶了上去,所以鼓声响了没多久便被召走了。
剩下个苏日暮单枪匹马站在考场大门,眨巴着眼睛就差没欢呼起来。
不知道是走的匆忙还是怎么的,甄侦没有留下鹧鸪或者鸣鹤,于是苏大才子孤家寡人一个,自由自在得紧!
正琢磨着是要去东边的长安居喝醉龙酿还是敞开肚皮在南边的小酒屋醉上一醉,他的肩膀就被拍了一下,将他唬了一大跳。
能无声无息在他背后拍人而不被他发觉的人真不多,苏日暮赔着笑回身,果然看见那个蓝衣银剑的男子黑着一张俊脸站在他身后。
“文试结束,恭喜了,苏大才子。”阜远舟慢吞吞地道。
能脱离苦海,当然得恭喜了~不过苏日暮可不会忽略好友话里磨牙的声音,刻意咳了几下收敛自己喜不自胜的表情,道:“阜三爷客气了。”
两人默默地对视了片刻,同时转过头去抖了抖浑身的鸡皮疙瘩——这么说话真是太恶心了!
于是果断转移个没人的地方来!
阜远舟打了个响哨,把喜欢闲逛的灰宵叫回来。
等灰宵到了跟前,阜远舟才发现它把马鞭不知落在哪儿了,于是无奈地拍拍它的马脑袋。
四月春光明媚,暖阳融融,莺鸟啼叫,声声脆朗,飞花起舞,千姿百态。垂柳摇曳,宛若美人摆腰。
文试考完,满大街都是书生,有些自信满满,有些垂头丧气,可谓是人生百态。
花寒花烈和齐晏紫在状元桥旁边的望日居给齐然订了桌酒席来庆祝,花烈往下不经意一瞥的时候,忽然瞥见两个感觉还挺熟悉的人影,他愣了一下,于是又搁出头去多看了两眼,却发现他们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怎么了?”花寒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疑惑地问。
花烈有些费解地缩回身子,摸摸后脑勺,“我好像看见阜大哥和那位苏酒才苏公子了。”
“嗯?”花烈也愣了一愣,“在哪里?”
指了指望日居对面的一家棋馆,花烈道:“进那里去了。”
棋馆?
花寒也很是不解。
这刚考完科举的,跑去棋馆干嘛?而且,鼎鼎大名的神才永宁王和酒才苏日暮是朋友吗,居然相约而来?
……
思雅棋馆。
这家棋馆不大不小,而且也不高调,在这书生气息浓郁棋馆琴店书铺一大堆的状元桥附近不算大名气。
这里环境很是安静,有竹帘隔出的小房间,彼此互不干扰,可以安安静静下个棋喝个茶。
不过阜远舟和苏日暮显而易见不是来下棋喝茶的,前者进门后就轻车熟路地一路往里面走去,有店里的伙计看到了,怔了一怔,也不拦阻也不上来招呼,只微微躬身以示尊重地立在一旁。
苏日暮看的分明,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对于这是什么地方心里多多少少有谱了。
走这一趟自然不是来谈文试考完的感受的,阜远舟突然带他来这里,想必是有什么要事。
等走到思雅棋馆尽头,就看见一个小门,阜远舟掀帘进去,苏日暮尾随而进,随即眉头微微扬了一下。
所谓别有洞天,说的大致就是这样了。
前面的棋馆低调清雅,而在门后,却见曲水绕游廊,流水咚咚,锦鲤跳跃,长廊深深,红木立柱,淡青纱幔在四月徐徐的清风中拖曳出一个个徐缓的弧度。
走过长长的游廊,穿过一道圆状的拱门,就到了一个偌大的花园里,假山奇趣,花草芳幽,在明媚春光里显得生机勃勃,雪白的鹅卵石铺陈的小径颇有曲径通幽的意味,弯弯绕绕的,有几条不同的分岔路,姹紫嫣红的牡丹种满了道路的两旁,有种“绕行惊地赤,移坐裳衣红”的惊艳之感,人就这么走过去,像是走过了长长的花海的地毯。
阜远舟倒是熟悉得紧,一路走过去也不带犹豫的。
苏日暮左瞧瞧右瞧瞧,然后戳戳前面阜远舟的后背,他的蓝衣都似乎被这一地的花的色泽映红了似的,“我说子诤,你好有钱……”
这句话说的,那叫一个心酸——这么有钱还剥削他的钱包,真是太不厚道了!!!
阜远舟回头睨他一眼,轻嗤了一声,“你要是不喝酒的话,保准比我有钱。”
这句可是实话,酒才这个名号可不是说着玩的,一幅画价值千金也不夸张,可惜全被这个家伙砸在酒馆酒缸了。
苏日暮往花丛里看了看,啧啧两声。
阜远舟这家伙和甄侦差不多,喜欢在宅子里布下一大堆乱七八糟近者遭殃的机关,连脚下这条路弄的都是阵法,一步走错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阜远舟见他表情,耸了耸肩,“奇,淫巧术方面我自是比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