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日暮眨了眨眼,没有表现出吃惊,只是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依然是那副悠悠然的调子,“各位前辈的大名,如雷贯耳。”
六指女魔蜚语眉头一扬,染过凤仙花汁的殷红指甲划过尖尖的下巴,“你这小娃娃倒是挺有意思的。”
一般人看到这场面,指不定是什么激烈反应呢。
这女子看着不过二十多岁,却叫苏日暮小娃娃,这场景实在怪异得紧,不过被这么叫的苏大才子本人却没什么表示。
他记得,早二十年前六指女魔成名的时候看着年轻貌美,实际上都已经快三十岁了,现在又过了二十年……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年过半百的女人……
刚才还没觉得怎么样,现在对比这个数字,再看她那张脸,苏日暮的后背刷的凉了一下。
听舟好奇地看了看苏日暮,“今个儿不是文试吗,苏公子考得怎么样?”
这神态,真像缩小版的阜远舟……苏日暮看得新奇,回想起还是豆丁模样的阜子诤,脸上也禁不住带上了笑。
阜远舟暗地里白了他一眼,凉凉道:“这家伙虽然缺德,不过倒是不缺才,自然考得不错。”
众人恍然状——传说中的酒才的确很缺口德。
苏日暮幽幽看阜远舟一眼——就不能不揭他的短?
连命都可以那么随便搞,你除了一肚子墨水一身武功还有什么值得称道的?——阜远舟冷嗤,懒得理他,对黑面饕餮随见忡道:“见忡,上回让你找的东西呢?”
半面刺青的男子点个头就回身去了房间里,拿出一个弓弩和一张图纸。
那弓弩看着和寻常弓弩有些不同,明显多了几个特殊的零件。
阜远舟接过来,递给苏日暮,道:“这是上次那个袖珍弓弩的图纸和二十年前江亭幽做出来的东西。”
苏日暮这才知道阜远舟找他来是为了什么,于是拿出来认真看了起来。
那嗔济公胡老儿看到那弓弩,眼里闪过一抹疑惑,问道:“这是那个什么掌上轻扇江亭幽做的?”
随见忡默默颔首。
阜远舟见胡老儿的反应,问:“怎么了,胡老见过?”
胡老儿坐在凳子上想了一会儿,苦恼,“哎呀,人活的太久了记不清楚了……”
六指女魔蜚语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别倚老卖老,赶紧想!”
“真凶残……”胡老儿嘀嘀咕咕着挪了个位置,又想了片刻,“似乎……唔,对了,以前教里不是有个暴脾气的老头子很会做机关鸟什么的吗?”
他这么一提,年纪比较大的佛手僧和田便有些印象了,“那个短命鬼吗?”
“对对对,”胡老儿点头,又看了苏日暮一眼,有些犹豫。
阜远舟摇头,示意并无关系。
虽然他不想让苏日暮搅和进刹魂魔教这趟浑水里,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该让他知道知道的。
如果……
他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又飞快收敛了心思,若无其事地继续听。
胡老儿对阜远舟道:“尊主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见过一个木头鸟儿在飞来飞去的事情?”
“嗯?”阜远舟愣了愣,“是……听舟玩着玩着撞坏的那个吗?”
听舟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
胡老儿指了指苏日暮手上的弓弩道:“那个老头子比我小几岁,叫什么忘了,就记得他最喜欢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聪明是聪明,就是短命得很,这样类似的弓弩我也见他做过,不过还没做完就死干净了。”
哑巴安阿木尼尔朝他们比划了几个手势。
和田看他,“那个短命鬼有徒弟?”
胡老儿纳闷,“我怎么不知道?”
阿木尼尔又比划了几下。
见他手势,阜远舟微微沉思,“不记名的……难道江亭幽就是他的徒弟?”
听枫奇道:“的确没有听说过江亭幽的师承是何人。”
听舟眨了几下眼,“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江亭幽岂不是算是我们教里的人?”
阜远舟摸了摸下巴。
如果事实是如此的话,这就多多少少能说明他为什么要为那批人卖命了,毕竟教里……可是,掌上轻扇江亭幽做事光明磊落,也会追求这个?
此时,苏日暮抬起头道:“看得出来,两样东西都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的。”
机关这种东西,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风格特色,熟悉机关的人能分辨得出来。
阜远舟把那张图纸拿过来,端详了一会儿,“隐居了二十多年,他的手艺似乎更加精进了。”
“隐居的时候没事做吧。”听舟耸肩道。
蜚语用指甲摩挲着下颔,“要是江亭幽是教里的人,现在还跟我们作对,我们是不是应该清理门户?”
和田摇摇头,“六指你别老想着杀人,杀了他又断不了根,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