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故燕舞和连晋:“……”这一届的状元,实在是不怎么靠谱啊。
齐然:“……”他该发表什么意见捏?
闻人折月当做什么都没看见,镇定地喝茶。
阜远舟捂住了眼睛,大有挂上一个“我不认识这家伙”的牌子的冲动。
阜怀尧涵养极好,还是保持着那张面瘫的脸,“朕早已听说苏卿嗜酒如命,不过为官者不宜多饮。”
苏日暮闻言,立时内心泪奔——做官好麻烦嘤嘤嘤嘤……
阜怀尧却是话锋一转,“所以朕有好酒三十坛相赠,希望苏卿把握好这个度,朕相信你不会因为喝酒误了事的。”
苏日暮顿时精神奕奕,狗腿道:“是是是,陛下英明,学生一定不会误事的~~~”
甄侦和阜远舟对视一眼,一同叹气——这个酒鬼……
阜怀尧心安理得地收下了苏日暮的满目冒红心的感激——反正他住在甄府,把酒给甄侦,什么时候能喝,就不是他这个“天高皇帝远”的人能管的了,这个顺水人情实在不费吹灰之力。
问到齐然的时候,齐然道:“学生年岁尚小,能得探花之名实属侥幸,若是可以,学生希望能够在府尹府任职,向楚大人讨教为官之道。”
“哦?为什么一定是府尹府呢?”
齐然看了看对面的楚故,认认真真道:“楚大人素有青天之名,公正不阿,清正廉洁,是学生一直学习的楷模,学生将来也想做一个和楚大人一样的好官,为民伸张正义。”
听他这般道,阜怀尧眼里闪过一抹赞赏,显然是对楚故评价很高,连带有此志的齐然都让他很有好感。
倒是楚故被齐然单纯的崇拜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阜怀尧看向好整以暇的闻人折月,就在众人以为他会继续问刚才那个问题的时候,他冷不丁地道:“百年之前,大莽有闻人一族享誉各国,不知闻人卿家与其有何干系?”
这么直白地问,连最吊儿郎当的连晋都差点没坐稳滚下桌去。
出奇制胜什么的……这一手爷您玩得最高!
闻人折月也是怔了一怔。
从连晋楚故等人不着痕迹扫视自己的目光中,他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是秘密了,不过当今圣上这么不给面子地当面问了,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他本以为有一段和天仪帝的独处时间呢……
诸多念头在脑子里不过一转瞬,他抬起眸时已是坦然,“学生正是闻人一族的最后一支血脉。”
第一百七十五章 剑指之处
天仪帝的问题出其不意,闻人折月的回答何尝又不是在众人意料之外?
这般坦荡荡,是该说他艺高胆大有恃无恐但是心机深沉另有后招呢?
在座的人脸色不一,彼此对视了一番,心里各有各的计量。
倒是阜怀尧依旧是那波澜不动的样子,琥珀色的狭目轻挪,落在那从容镇定的紫衣男子身上,“闻人一族满门忠烈,居然会入我玉衡国籍,朕倒真的有些惊奇了。”
“再怎么满门忠烈,也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闻人折月道,“家道中落,一生飘零,难免想要扎根,四代之前闻人家主已经定居玉衡,安安稳稳做起了生意,百年前的荣耀仇怨不过是纸上一卷文字,到了现下,闻人一族的传说早已是大莽见不得光的隐秘,皇族都不甚清楚,又更何况是玉衡呢?学生已经是族里的最后一个人了,只不过捡了个闻人的姓氏,再说从前,不过也只是一句笑谈。”
说这话时,他眉间的轻愁更深了,像是闻人一族几百年的浮生飘零积压在了他的眉眼里,说来是轻巧得很,只是那些历史搅得人不得安生。
“闻人卿家年纪轻轻有这般胸襟,再谈此间往事,便是朕过于拘泥成见了。”阜怀尧摇头道。
闻人折月道:“陛下广纳贤才,礼遇下士,实乃明君之为,岂能用拘泥二字形容呢?”
“那卿家将来可有什么打算?”
闻人折月叹了一口气,直白道:“不瞒陛下,其实学生并不在意高官厚禄,只是家母生前愿望便是希望学生考取功名光耀门楣,陛下若是担心学生有不臣之心,大可将学生放到偏寒苦僻之处,让学生给家母一个交代便是了。”
他这话说的可有一点大逆不道,偏生又坦然得让人敬佩。
阜怀尧听罢,嘴角略弯了一弯,不甚明显,却是笑了,“卿家此话严重了,朕早年已经放话,即使是他国游子,若是有心为我玉衡效力,朕都无限欢迎,何况卿家也说了,百年前的事不过过眼烟云,再去追究,又有何意义呢?”
他的神情闻人折月看得分明,当即就是愣了一愣,也不知是因为那一笑还是因为那些话,好一会儿才垂下眼睑道:“陛下圣明,学生佩服。”
阜怀尧本还想说些什么,不过桌下的手猛地被人一握,他纳闷地侧过头,只见阜远舟一脸气鼓鼓的样子,眉头都快飞起来了,暗暗磨着牙瞪了闻人折月一眼,再回头怨念地看着他——皇兄,你居然对着别人笑……~~o(>_<)o~~
天仪帝:“……”错觉么?怎么闻到一股酸味了呢……
又说了一会儿话,时辰也不早了,不过离琼林宴还有些时间,阜怀尧便让楚故燕舞他们领着闻人折月和齐然去御花园走走,咋看之下还相谈甚欢。
甄侦留了下来,苏日暮则是被虎视眈眈确定闻人折月走远了的阜远舟拎到旁边屋子去了。
“子规怎么看?”御书房里只剩下两人,开口的自然是天仪帝。
甄侦一直若有所思,听到问话,不用想也知说的是闻人折月,他眉头微微一蹙,“此人若不是真的胸襟坦荡,那就是个不得不严防的危险人物。”
他的话里听不出破绽,但破绽也太多,所谓家母遗愿,确实似是而非,编造这样的借口未免拙劣,太过完美的借口却又更让人警惕,闻人折月如此作为,实在又叫人放心也叫人不安心,也不知是毫无所求还是攻心为上。
“先盯着吧。”阜怀尧也一时说不清这人是正是邪,只能先走这一步。
……
御书房旁边的屋子里,阜远舟正拎着某只书生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从他头上古朴的乌木簪子看到腰上价值不菲的玉玦,再到脚下合脚的蟒皮靴子,还有那一身飘逸的云纱和柔软的锦缎……我勒了个去,这甄侦到底在苏日暮这一身装扮上花了多少心思?!他又是抱着什么龌龊心思?!?
阜远舟暴躁了,抓狂了。
苏日暮本来也在观察阜远舟,觉得他气色不错,看来伤势恢复得挺好,刚想问问具体情况,却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后背发凉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恨不得马上离他而去,蹭啊蹭挪远一些以策安全,赔笑,声音那叫一个谄媚,道:“子诤啊~~~你心情不好啊?”
阜远舟没注意他悄悄挪动的步子,一伸手又把人揪了回来,黑着一张好看的脸,“我问你,我给你送过去的衣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