阜徵等了片刻,那人还是没有转头看他,他只能咬咬牙离开了。
边关荒凉,但是除了生死就没有太多的世俗,等到了尘世里,那些温存始终抵不过世事纷扰。
他是,慕容桀也是。
……
番外:格桑花(四)
这次回京,阜徵本还在担心慕容桀那般会不会出事,但是等进了宫,所有杂绪都被已经贵为帝王的兄长的近况炸得个干干净净。
“我心如玉,思君朝暮,生死不离……阿徵,这是一遥答应我的。”阜仲摩挲着指上的白玉指环,秀丽的眉目晕开缱绻的笑意。
阜徵看得胆战心惊,他的皇兄竟是在他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陷得这么深了。
自古帝王多情——空余恨!
他俯身蹲在阜仲面前,仰头望着他,眼神渐渐哀伤,“皇兄,没有谁能一直陪着谁,我不能,他柳一遥也不例外,总有些路……你得一个人走。”
就像他和慕容桀,两年抵足而眠,身体比谁都要靠的更近,他却始终走不进那个狂傲男子的心里。
阜仲却是坚持,“一遥答应我的,从来不曾食言,我信他。”
阜徵不再说话,只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柳一遥是怎么样的人?
心狠手辣,面善心冷,雷厉风行,迷惑主上……
柳左相的大名远扬,等真真切切坐在这个人面前的时候,阜徵端详着他雅丽的眉目,怎么也看不出这个男子究竟是因为什么有那么坚强的信念坚持着他走上这么一条不归路。
柳一遥只道:“没有什么坚持抑或是不坚持而言,我毕生所求,为的不过都是和他厮守一世,不这么一路走下去,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在一起有那么多烦恼,你怎么就能保证一辈子?”阜徵禁不住问。
柳一遥却是笑了,眸底印出凛凛柔光,“在一起怎么会有烦恼呢?烦恼的是怎么样才能一直在一起,人相知相守的时间也就那么几十年,只要在一起一天,就要争取明天还能执子之手。”
争取明天么…阜徵有些出神,“若是没办法继续了呢?”
“若是没办法了……我不知道那一天会不会来,也不知道那一天什么时候来,但是唯有一点是我能肯定的,”柳一遥望着他,又似乎透过他看着此时还在重重深宫中的善良帝王,“只要我活着,我就还爱着他。”
他眼中深情太深执念太重,阜徵怔愣住,久久不能回神。
第二天,他匆匆向兄长辞行。
阜仲闻言,很是失望也很是不解,“阿徵你想去找什么人?”
阜徵意外——他表现得这么明显?
不过他还是没解释什么,拍马离开了京城。
阜仲目送他离开,心头不知为什么就是一阵不安。
他的七弟半生聪明过人天资纵横,除了年幼之时无法保全自己,之后都少有努力后无法做到的事情,所以总是比旁人更追求事尽完美——就如他轻言放弃皇位,不过是不肯轻易去将就自己的一生。
这样的他若是爱上了什么人,只怕是……
……
一路披星戴月,阜徵快马赶回两人分开之地的时候,却被告知慕容桀已经回了刹魂魔教总舵。
传话的人也是慕容桀的心腹,少有几个知道阜徵元帅身份的人。
此时见他眼神躲闪,阜徵不知怎么的就是一阵心头急跳,抓着他就让他带路直奔总舵。
那心腹打不过他也不敢打,只好领着他去了。
魔教总舵护卫森严,似乎在面临大敌一般,但是阜徵却没心思去留意这些,一心想着早点见到慕容桀。
快到慕容桀住的院子时,那心腹才提起几分胆子坦白道:“教主……教主似乎准备迎娶丁姑娘,元帅您……”
说到这里他就说不下去了,因为面前的一国元帅瞬间暴戾的眼神能叫他有一身皮肉都被千刀万剐的感觉,他惊呼一声,连摸带滚地逃了。
阜徵当时几乎是脑子一片空白,待得反应过来,他已经踢开了教主住所的大门。
里头的人已经听到了动静,一个女子提着剑走出来,面色带红而眼神平淡,那衣衫不整长发凌乱的模样,竟是丝毫不介意让人知道她刚才在做什么。
但是在看到阜徵的一刹那,她脸上的血色眨眼间褪得干干净净,张口欲言,却哑了声音。
——是丁思思!
阜徵瞬间目眦欲裂。
慕容桀只晚了几秒钟出来,同样随意披着衣服,眉眼慵懒,看到盛怒的阜徵时也是怔了一怔,大概是没有料到还会再见到这个人。
当时霞光太盛,血红血红的,跌进慕容桀的眸子里,说不出里面装着的是什么样的情绪。
就在他怔神的那一刻,阜徵动了,五指成掌,直接打向丁思思的天灵盖。
慕容桀见状也动了,伸手格下他的攻击,一记掌风将被吓到的丁思思扫到屋里,反身和暴怒的阜徵打斗起来。
两年时间,阜徵在慕容桀的教导下武功今非昔比,也熟悉后者的武功路数,两相纠缠之下,竟是一时难分难解。
最后阜徵也不管不顾了,一个近身的时候直接把人按倒在地上,扯开他的衣襟一看,在看到那些情爱的痕迹时双目几乎能瞪出血来,“——慕容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