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白眉梢轻抬,片刻后神色不变地答道:“这是她们仿制的。”
幼清不太信任地问道:“真的?”
薛白微微颔首,深黑的瞳眸望向幼清,他的语气没什么起伏地问道:“本王何时骗过你?”
自己都失忆了,哪里会记得以前他骗没骗过自己?
幼清张了张嘴,可是不敢乱讲话,只能在心里悄悄地犯嘀咕,然后老老实实地看戏,压根儿都没有注意到薛白眸中掠过的笑意。
又给人糊弄过去了。
薛蔚接过点翠手里的香囊,沉思不语,他向来自诩怜香惜玉,更何况如今庄絮照身怀六甲,即使当真如此,自然也难以处置。幼枝显然是知道这一点的,她稍一思索,轻声问梅妆:“是谁指使你更换点翠的香囊?”
梅妆的额头叩在地上,怯生生地说:“是、是庄妃娘娘。”
“又是谁指使你放火的?”
“……庄妃娘娘。”
“陛下,臣妾冤枉。”庄絮照当即就矢口否认,“你这奴婢为何满口谎言?本宫何曾见过你?又何曾指使过你放火烧瑶华宫?”
梅妆急忙道:“娘娘,您那日遣了身边的雪生来找奴婢,而且是您亲手把十年红的粉末交给了奴婢。”
“你、你……”
庄絮照的眼中盈满泪水,好似受到天大的冤屈,她摇着头说:“陛下,臣妾不曾。”
幼枝偏过头来,笑吟吟地开口道:“既然你不曾如此为之,那么庄妃莫不是暗指本宫教她如此说辞?”
庄絮照低下头,“臣妾不敢。”
“你有何不敢?”
“臣妾、臣妾真的没有指使梅妆放火烧掉琼瑶宫,也不曾要她换掉那香囊。”薛蔚一言不发,庄絮照故作可怜道:“娘娘不慎饮下十年红,昏睡了过去,而小贵子也说他只是睡了一觉而已,毫不知情。倘若是臣妾所为,小贵子昏睡的时候被人从西所带到瑶华宫那段路,定然会让巡逻的禁卫军看见的,娘娘大可问一问他们,可曾瞧见奴婢身边的人。”
“禁卫军自然要传唤过来。”不曾开过口的薛白抬起眼,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地说:“本王的王妃无故遇刺,本王倒想问一问禁卫军副首领,本王的王妃究竟是何时得罪了他与他的主子。”
庄絮照的眼睫倏然一颤。
怎么回事?
陈文瀚分明向她保证过,派去刺杀幼清的人即使刺杀失败,也绝对不会供出他们二人,更无法牵连至自己。先前她如此有恃无恐,抵死不认,无非是仗着这一点,而她派人将小贵子从住处挪到瑶华宫一事,也有陈文瀚替自己遮掩,庄絮照闻言不免稍有慌神。
幼枝冷冷一笑,意味深长地说:“真是有意思。本宫才同庄妃说了一些体己话,晚些时候,本宫的弟弟便遭人教训一通。”
说完,幼枝侧过脸来询问薛蔚:“陛下可觉得臣妾咄咄逼人?”
薛蔚答道:“朕知道你心里不舒服。”
“陛下知道呀。”幼枝笑了笑,追问道:“陛下可知为何臣妾的心里不舒服?”
薛蔚本欲开口,却忽而一顿。
“往日只要陛下得了颜色素淡的布料,便会命人送往瑶华宫与蒹葭宫,而陛下给臣妾与庄妃的赏赐,大多都是玉石一类。”幼枝自顾自地说:“陛下时常打趣道臣妾是广寒宫的仙娥,也说臣妾的心是捂不热的,是以离了瑶华宫,总会摆驾蒹葭宫。”
“……陛下,您当真钟情于臣妾?”
“朕当然钟情于你。”薛蔚连忙握住幼枝的手,耐心地向她解释道:“枝枝,朕只是不想强迫你而已,而她、她与你这般相似,朕一看见她,就会想起来,你不要多想。”
幼枝觑向庄絮照,字字句句戳着她的心窝子,“所以陛下怜她爱她,只是因为念着臣妾?”
薛蔚握住幼枝的手,“这是自然。”
幼枝又问道:“倘若当真是她陷害臣妾,或是做了别的什么事情,陛下可会有所包庇?”
薛蔚犹豫了片刻,向她保证道:“倘若真的是她,朕自会给你一个公道。”
庄絮照打了一个冷战,刺骨的寒意自四肢百骸生起。
薛白闻言平静地开口道:“既然如此,想必皇兄也绝不会包庇庄妃派人刺杀臣弟的王妃。”
他连眼皮也不抬一下,深黑的瞳眸毫无温度,冷得惊人,“庄妃,本王来此只想问你,你究竟为何派人刺杀清清。”
幼清忍不住咕哝道:“肯定是因为阿姊打她,她打不过,就来打我撒气了!”
说完,幼清把手伸进荷包里,打算嗑几个瓜子,结果摸了一手空,他瞅着自己闹了半天才包上细布的手腕,又瞄着空荡荡的荷包,把脸鼓得圆圆的。
瓷没碰成,瓜子也没嗑到,这个热闹一点也不好凑!
作者有话要说: 庄妃:别人打我我打幼清。
幼清清:别人打脸我吃……咦咦咦我瓜子儿呢qaq
第30章
“我、我没有……”
庄絮照慌慌张张地抬起头,方才幼枝甩来的两巴掌打散了她的发髻, 此刻乌发半挽不挽地落在脸庞上。她咬住唇, 薛蔚平日最爱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 便泣声道:”陛下,你要为臣妾做主呀。”
薛蔚捏了捏眉心,怜惜归怜惜,却仍是挥了挥手,说:“先把陈文翰和她的宫女一起带过来。”
庄絮照伏在地上抽泣,她已经打定主意, 无论如何自己都要矢口否认, 即使把罪责全然推到陈文翰与雪生的身上, 自己今日一定要无恙脱身。
想到这里,庄絮照不着痕迹地望向幼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