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娘的嘴就是关山的布告,现在关山没人不知晓谢公子弄丢了陆九阿隼的事。
夏伯素来疼爱陆行焉,今日见到谢公子,先训斥了一通,又语重心长道:“年轻人,还是得知道天高地厚的。”
谢公子心里想,陆九都没说什么,这帮人还有完没完了?
他正要回斥夏伯,陆九抢先道:“谢公子已经向我道歉过了。阿伯不要再说他了。”
接着他们在夏伯的指令下开始扎藤椅。
阿进见到家中有客来,依然埋头干活,并不晓得要来招待谢公子。他是个哑巴,与其他说不懂人情世故,倒不如说他不知如何参与进去。
谢公子向来是座上宾,没受过怠慢,他刚要出声,陆行焉搬来一只小马扎放到他屁股下:“公子坐在阴凉处,今天太阳大。”
陆行焉砍藤,阿进组装藤椅,今日终于做完了椅子。
阿进拿来帕子递给陆行焉。
陆行焉温和地笑着说:“谢谢阿进。”
阿进微微点头示意。
某人看见,觉得好似眼里进了沙子。
他坐了一个上午,终于舍得把屁股从椅子上挪开。陆行焉拿帕子擦拭自己额头汗水之前,他夺过帕子,现在自己脖子上乱抹了一通,而后才给了陆行焉。
陆行焉接过帕子时,有一瞬间差异。她抱歉地对阿进道:“可否再拿个新的帕子给我?”
谢公子听了这话,心里不是滋味。
他重新夺过帕子,一手摁住陆行焉后脑勺,一手拿着帕子在她脸上一通抹。
“干净了。”
他将帕子扔回给阿进。
陆行焉的脸颊被他粗鲁的动作擦红,他还以为她是羞赧。
陆行焉觉得,男人真是比兽物更加难懂。
但为了师兄承诺的山参,谢公子的行为也不是不可忍耐的。
因为完成了阿芬的新婚礼物,陆行焉心情轻松,步子都轻快了许多。
谢公子道:“做了个破椅子,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陆行焉道:“阿芬是我的朋友,她成婚是喜事,当然值得高兴。”
他又不解:“既然是你的朋友,你怎么不自己送礼给她?”
陆行焉想,谢公子大概是不知道世上所有所有的物件都是需要价钱的。
“我未曾给人送过礼,也没有价值的东西送人的。”
“没送过礼总收过礼的。”
陆行焉道:“没有的。”
“我可不信。”
陆行焉笑笑不说话,谢公子盯住她看了阵子,似若有所思,片刻后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碧绿色的玉珏给陆行焉:“拿去。”
陆行焉一眼就知道那是一快真玉,更是一块好玉。
一样物件,好到极致了便不会有人怀疑它的真与假
你看它的第一眼,永远是赞叹它色泽的通透,质地的纯净。
陆行焉问:“何物?”
谢公子是个不爱解释的人,他破不情愿地说:“你把这个拿去送人,总比和别人凑一份贺礼体面。”?陆行焉却说:“可是阿芬和晓天他们又用不到这个。”
谢公子被她这样一驳斥,登时觉得自己对牛弹琴。
是了,这穷乡僻壤,哪里配得上他这块玉,纵是整个关山,都比不上他这块玉价值贵重。
陆行焉后知后觉反应到了谢公子的好意,她笑容柔和说:“多谢你的心思。只是这块玉对我们而言,实则没什么价值呢。”
“呵,你是说价值一座城池的玉珏比不上一把破椅子么?”
“既然是价值连城的玉珏,公子为何又随手赠人?只是因为公子有许多块这样价值连城的玉饰,所以并不在乎其中一个。”
这话陆行焉倒是说准了。
谢公子又道:“并非送你,你自然不在乎是价值连城的玉饰,还是一对藤椅。也许阿芬不这样想呢?”
“那是阿芬的事了。因为是我送的礼,自然由我决定价值贵重了。阿芬若是不喜欢我的,亦会从别人那里收到她喜欢的。”
谢公子来气了——若不是他弄没了阿隼,才不会拿自己的东西去讨好这女人呢。
“你说得对,一块玉,身外之物,没什么价值。”他露出一个平心静气的诡异笑容,“那就扔了。”
贵比城池的玉珏,被他随手丢在了身旁的杂草从里。
陆行焉淡淡地看了眼他丢去的方向,叹了口气。
可这也不是她的玉,她并不惋惜。
因为此事,谢公子气了两天。这两天他都没同陆行焉说话,陆行焉觉得安静极了。
这关山深处,原来最不缺是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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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今天也是没有经历生活捶打的小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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