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晓曦不以为然地道:“既然此人可疑,还要查些甚么,带回去吃干饭么,丢他下海算了!”
夏浔没想到这位二帮主竟然如此轻易地就决定了他的姓命前程,不禁又惊又怒,眼看两个海盗上前抓他,夏浔不能坐以待毙,脚下立即一动,那两个海盗下肢粗壮,又是赤脚站在甲板上,本来稳如磐石,可是夏浔这两脚踹的正是他们关节,根本受不得力,两个人哎哟一声,便跌跪下来,再被夏浔一脚一个,踢翻开去。
雷晓曦双眼一亮,说道:“哎哟,老子看走了眼,居然是个会家子?”
夏浔大声道:“在行外商,既要避着官府爪牙,又要防范打闷棍截道儿的,没有几分本事,怎么敢上路?在下只是粗通拳脚罢了,可比不得雷二爷的威风。雷二爷,在下久仰贵帮行侠仗义,替天行道,这一次来,也只是想与你们做个买卖,贾头领既对在下起了疑心,把在下掳上船来。那也罢了,真相查明之前,你们总该把我当成客人才是,雷二爷如此作为,不怕沿海商家知道了为之齿冷么?”
雷晓曦捧腹大笑,说道:“货在老子手里,他们想赚钱,就得巴结着老子,冷的什么齿?”
他身形一转,忽地到了夏浔身边,夏浔反缚双手,身形不便,想要避开他着实不易,雷晓曦一把扼住他手腕,向他掌中看了看,脸色便沉下来,道:“你是用刀的行家?”
夏浔没想到他会去看自己的手茧,更没想到他从手上的老茧居然揣测出了自己善用的兵器,只好硬着头皮道:“在下是个小行商,独自在外……”
雷晓曦冷笑一声道:“你当老子这般好唬弄么?若说你为防身,练些枪棒功夫倒也可能。一个行商会随身佩刀?你是官府的密探!”
夏浔急忙道:“我不是,雷二爷休要冤枉好人,你若不信,也该证明了我的身份才做决定。”
雷晓曦脸一沉道:“老子做事,还用你教?把他丢下海去!”
夏浔连连挣扎,奈何敌众我寡,被众海盗七手八脚把他捆了个结实,抬起来就往船边走,夏浔大声呼救,只盼能把那大头领姓许的引出来,看他风采气度,还像个讲理的人,可是高呼救命不止,始终不见那许浒出现。
就在这时,只听一个声音喝道:“站住!怎么回事?雷老二,你又对兄弟滥用私刑了?”
夏浔被人举在空中,只能看见头顶蓝天白云,根本看不见那人模样,只听声音,是个女人家,夏浔心想:“莫非这就是双屿帮的三当家苏颖苏小妹?”夏浔立即不住口地喊起救命来。
就听雷晓曦有些不悦地道:“阿妹,你管得是不是太宽了?这条船是我的船,这条船上,都是我的人!我要做甚么,还需要你答应?”
那女子道:“你的船、你的人,打得也是双屿岛的旗号,你不能乱了我双屿岛的规矩,坏了我双屿岛的名声!”
雷晓曦悻悻地道:“就数咱们家的规矩多,规矩再多,还不仍是海盗?这人不是咱们的兄弟,是朝廷的探子,我要把他沉海,这没问题吧?”
夏浔连忙呼救道:“我不是朝廷的探子,你们不守规矩,原来只说带我去岛上住几曰,查明我身份便放人,怎么突然就要杀我。”
那女子道:“雷老二,你可查明了他的身份?”
雷晓曦道:“还用查么?此人曾出现在老大被抓捕的酒馆儿,身上没有携带路引,我方才又看过他的手掌,是个使刀的行家,你看他像是一个行商么?”
女子厉声道:“咱双屿岛一向以军纪治帮,凡事讲究个规矩,讲究个证据,听你这么说,你是只凭揣测,便要杀人了?”
雷晓曦当着自己属下被她一喝,脸上很是挂不住,勃然道:“苏颖,这不是你老子做双屿岛老大的时候了,你不要动不动就对我指手划脚的,如今我是双屿岛的二当家,除了许浒,旁人号令不得我。”
那女子声音也陡然提高了:“我苏小妹掌管双屿岛断事堂,一应内外刑狱,俱经我手,否则就是滥用私刑!我说不许杀,那就不许杀!”
雷晓曦冷笑道:“在这艘船上,我就是老大,你苏小妹的威风,等回了双屿岛再摆不迟!听我号令,把他丢下去。”
只听呛啷拔刀出鞘声起,苏小妹的声音厉喝道:“谁敢?”
这时贾头领连忙打起了圆场:“二爷,三爷,为了一个外人,值当的嘛,您二位都消消气儿,消消气儿,依老贾看来,这个姓夏的确实可疑……”
苏小妹气虎虎地道:“带他上岛,还怕他插翅飞了?取了证据再杀何妨?如果这般草菅人命,我们和楚米帮有甚么区别了?”
雷晓曦暴跳如雷地道:“证据?证据个屁!你当咱们是官府朝廷呢?我们现在就是海盗,一群海盗,还守着那些臭规矩做什么!”
贾头领赶紧道:“二爷三爷,你们不要再吵了。二爷要杀,有杀的道理。三爷说不杀,也有不杀的理由,要不,咱们这么着吧,依着海上的规矩,这人是二爷带回来的,自当由着二爷发落。可不管人、货,一旦入海,一柱香后,便是无主之物,三爷您要是能把他救上来,他就是您的人了,自然由着你发落。”
苏小妹冷笑道:“一柱香?一个不通水姓的人,既不会憋气,也不会换气,一柱香的时间早淹死了,再说这片海域下面暗流涌动,礁石丛生,谁知道他能被卷到哪儿去,想要下海底寻人谈何容易,老假,你这分明是偏帮老二了。”
雷晓曦听了却是哈哈大笑,连声道:“这个主意好,这个主意好,阿妹,我也不想跟你伤了和气,咱们就这么办!这小子又不是你的情人儿,你这么上心干什么?你救得上来,那是他命大,你救不上来,那是他命中注定该做龙王爷的女婿!来人,停船抛锚,点起香来,把那小子丢到海里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