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生日过去眨眼就是冬月,往年宫里这个时候都开始忙活着准备过年的东西了,给宫女女官内监裁剪过年的新衣,内务府派人前往各地置办吃食玩意。
可是今年,宫里的两位主子一点忙活的闲心都没有。
宫里宫外都知道,宁王病了。住在东宫里,病的一病不起。
皇后嫌底下人伺候服侍的不够尽心,特地让高内监出宫去把玉行首叫进宫去伺候。
衣不解带的熬了两日,玉璇珠穿着家常衣裳和衣歇在床边,整个人睡得迷迷瞪瞪,半梦半醒间听见有人嘀咕,“清容,清容。”
玉璇珠睁开眼睛看去,孟昭平迷迷糊糊睡着,一个人嘟囔两句之后又睡了。
“老九今儿好点了吗?”自从弟弟病了就一直忙着给孟昭平收拾烂摊子的皇帝,今天终于有功夫来看他了。
帝后二人漏夜前来,看着起高热的孟昭平,皇后让婢女拧了一个凉帕子,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皇后忧愁道,“怎么烧的这么厉害?”说着将帕子放到孟昭平额上。
“王爷醒过一次,喂着吃了半碗粥,一个鸡蛋,问他,他也不说话。”玉璇珠起身立在一边,一边说,两眼一边偷看皇帝。
见皇后比皇帝急些,玉璇珠说,“药也不喝不下去,这都叁四天了,大夫也没辙。”两手往前一送,掌心是一块帕子,“攥着这块帕子不松手。”
皇后抬头看向阴晴莫辨的皇帝,转头嘱咐了玉璇珠几句,起来拉着皇帝去了外间。
“你就把事情都跟老九说了吧,你怎么忍心把他逼成这个样子?”
皇帝寻了把椅子坐下,一言不发的在那儿坐着。
皇后搬了凳子在皇帝身边坐着,“事情到了如今这一步,该查的你都弄明白了,也人从这些事里摘出来了。还这么逼九弟。”
皇帝还是不说话。
“你是真狠得下心啊,把老九逼出个好歹,将来咱们夫妻俩下去见了父皇母后,他们问起这桩桩件件,问你为何把老九逼到这种田地,你怎么向他们交代。”
皇后越说越伤心,一边说一边抹眼泪,“陛下,父母兄弟,夫妻儿女,在您身边的就臣妾和九弟了,您只老九这一个弟弟了啊。真要是把老九逼出点事,臣妾没福再走了您前面,到了那时候,您可真成孤家寡人了。”
玉璇珠立在门边偷听帝后说话,想着能听到点有用的,没成想是皇后在皇帝跟前又哭又闹的折腾。
悠悠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到孟昭平这儿,拿了一床毯子在床边的躺椅上歇下,闭上眼她就想起孟昭平进宫那晚王府里发生的事。
外面更夫打了二更,东平郡王骑马找上门来,直嚷着要见王爷。自己跟他说王爷和清容去了宫里,东平郡王一屁股摔了地上,直说完了完了,问他,他也不说是怎么回事。
等到叁更快四更的时候,宫里来人说要取林清容的东西,还带走琴儿珠儿这两个丫鬟。
而自己,则是皇后宣召之后才知道王爷和林清容出了事。
那时,她让茂吉满长安城里找了好几遍,可是已经找不到琴儿和珠儿了。
至于发生了什么,她猜不着,也不想去猜。事情不都明摆着嘛,东平郡王与那甄慧月缠绵在一起,定是那个甄慧月不知道做了什么,才闹到如今的地步。
可是她想不到,王爷对林清容竟是这般情深。
玉璇珠长长的舒了口气,试着让心口不会疼,不那么难受。
因为宁王病了,宫里这个年过的极为冷清。除夕未曾设宴,也未安排女乐进演,只帝后二人一起吃了顿饭,听了曲玉璇珠抚的琴,皇帝就去奉先殿给列祖列宗跪着了。
还没出正月,宁王病好了,从江南收上来的银子也由林衍护送着,从扬州启程送到了长安。
等到河上的冰融了,一条楼船顺着城郊的河向东走,一路飘到到了洛阳。
“这局棋可是在下赢了。”刘太医一边给女子诊脉一边与她对弈,下着下着就忘了自己还要给人治病的。
丫鬟从外面进来,“姑娘,喝口水吧。”
楼船顺水往东,到了大运河又往南走。
看着外面的融融春景,倚窗远眺的船中美人问道,“我们这是去哪儿?”
刘太医端着熬好的汤药进来,“扬州。陛下命我送姑娘回家。”将汤药往前一送,刘太医坐下从袖中拿出刚才从县衙那儿抄来的邸报认认真真看了起来。
此时已经出了正月,邸报上写着林衍调任户部尚书,朝廷集七万大军北征回鹘。
北征的事尘埃落定,长安城里想建功立业的儿郎都去兵部报了姓名,备了铠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