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为何,面对这最后的希望,恐慌着,像要抓紧溺水前的那根浮木,只能做最后的奋力一搏。
她喉间哽咽,压抑着哭声开口,“陆……陆哥,我能不能见您一面?我家里……出了点事,想请您帮帮我……”
这话太羞于启齿,她受着人家的资助念书,还要再开口朝他要钱,一要就是八十万。
她怕他不答应,更怕他答应,这恩情,她一生难偿还。
可她到底需要他答应,连“陆总”也不叫了,直接叫“陆哥”,亲昵得笨拙又刻意。
孔翎想得分明,外婆从小就教她,不能轻易要人家什么,有舍才有得,你要了人家什么,必然要还人家什么才行。
要之前,掂量清楚,自己还不还得起。
她一个穷学生,一穷二白,拿什么还得起呢?
还不起,就只有电视剧里最常见的,最无奈的办法,作为女人,钱债肉偿。
她拨通这个电话,已经想好了,如果他要求她做什么,那她也都会答应下来,毕竟,这是她唯一能交付的筹码。
那头男人倒怔了一下,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称呼,只是疑惑地拧眉,“你怎么知道我叫陆戈?”
孔翎愣了一下,没想到误打误撞知道了他的名字,她没说话,听见那头有女人甜腻的声音催促,“陆哥,跟谁打电话呢?到你了呀!勾圈凯尖二,要不要!”
陆戈哼笑一声,歪头夹着手机甩了几张牌,啪啪作响,“老子他妈王炸!能不管这孙子?!”
一群人笑得放肆,孔翎在吵闹里握着手机,无力地叫他,“陆哥……我……”
他完全没有耐心,“哎知道了知道了!滨湖会馆,你过来吧!”
那头吊儿郎当扔下一句话,然后又一次毫无征兆地挂了电话。
孔翎完全不觉得他失礼,此刻甚至感激得要哭出来,她奢侈地来不及坐公车,打了个出租直奔滨湖会馆。
金碧辉煌的会馆大门高达十多米,深沉高贵的大理石和梳着马尾,一身朴素校服的学生是那么格格不入。
会馆门口站着身穿黑色西装的保安,伸手拦住了她,孔翎没办法,说自己来找人。
不多时,有穿着得体制服高跟鞋的迎宾走出来,看了她一眼,依旧保持着微笑,“请问您找谁?”
孔翎红着脸咬唇,“我找陆戈,陆总……”
迎宾笑着点点头,“请您稍等。”
她对着领口夹着的对讲耳麦沟通了半晌,似乎得到了回应,才惊讶地看了孔翎一眼,不过也只有一眼,高级会所工作人员的绝佳职业修养再次令她堆起一个比方才热络几分的笑,伸手道,“请您同我来。”
孔翎穿着一双运动鞋,却也有一米七三,比这迎宾小姐穿着高跟鞋还高点。
两年的时间,没了在山里干活儿时候的剧烈日晒,她的皮肤又白了回来,整个人也长开了些,越发看着像朵出水的莲,亭亭玉立,即便衣着土气也难掩质朴的美貌。
她战战兢兢地跟着她走到一扇高大的红木门前,迎宾小姐侧身,拉开了那扇门。
如果说人生的每一幕都运用了拍电影的手法,那么此刻在她的记忆里,就是后来从各个角度反复播放的多机位蒙太奇。
从那扇大门,到这个穿着制服的微笑迎宾小姐,再到门上雕刻的张牙舞爪的团龙,和古铜色金属质感的门把手,无一不深深烙印在她脑海里,成为钻进她午夜梦回的魇。
这扇本不属于她的大门被轰然打开,她自此,从人间一脚跌落地狱。
可地狱是那么美,那么纸醉金迷,甚至繁花盛开,香气扑鼻。
门里是衣着华丽的男男女女,一派欢声笑语,高脚杯里倒满了各色的酒,桌上是一道道精致的餐点和水果。
那群人围坐在宽大的桌前打牌,在门被拉开的这一刻,默契地保持着唇角放肆的笑容,转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