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我忽然多愁善感了起来, 心情一直有点低落,我想了好几天, 最后把这归结为,唔,近乡情怯有些不准确, 应该说是遇坑意迟。
又走了半月,我们达到了金平府外。
白晶晶依旧去前头探路,如今没有消息传回来,应该说这地界还算太平。除非她不幸又被妖怪扣住了, 但想起后面那一窝狮子, 我觉得, 临近西天,应该没有妖怪敢这么嚣张了。
金平府的城池看上去富贵大气, 只是我们到达的时候天色已晚城门已关,恰好城外有一慈云寺, 我们便借住在了那里。慈云寺修建的格外气派, 招待我们的僧人却一点都不自骄,十分的和气,说起话来也十分风趣,听说我是从东土大唐来的就要下拜。
“这是为何?”我被吓了一跳。
“回长老。”那僧人顺势起身,“我们这里修行向善的人,都指望着修功德下辈子能投胎到中华地界,好生享福呢。”
我把这当做了一句玩笑奉承,看着僧人被猴哥他们几个的长相吓一跳, 然后念叨着东土地界果然不同凡响,俊的特别俊,丑的也丑的很有风格。
这实在是个有趣的人。
入寺先拜了佛,我们跟随着僧人去见院主,院主正带着一众僧人做晚课。这等情景我许久未见,一时没忍住,也加入了进去。
晚课昨晚后,我和院主交谈了几句,因为时间不早,便回房歇下了。
早上我起来又跟着做了早课,院主闲下来之后也和我说话,先是赞了一番我的佛心虔诚,对这一路见闻听的津津有味,听到崇佛的国家跟着念阿弥陀佛,听到有的国家国王信仰不坚由佛转道又念我佛慈悲,听到有的国家杀僧灭佛……
这次直接泪流满面了。
相较于我,这才是一个一心向佛的忠实信徒,衬的我都有些冷漠了。
“天下之大,果然四海各有不同。”院主叹息了一声,“若不是放心不下我这一寺僧人,我也想要云游一番,增长见识,磨砺佛心。”
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想和这位院主换一换。
院主的感慨只是一时,很快便打起精神来给我们介绍当地习俗风物。各地习俗不同,我听得倒也觉得有趣,最后,院主有些遗憾的看着我,“不知长老会在此地停留多久?若是不急的话,待上半载,到了正月十五上元节,我金平府内有一灯会,从十五到十八,各地都悬挂灯火,彻夜笙箫。”
我看着院主,“想必还有其他节目,若不然,这灯会与其他地方也并无不同。”
“长老说的是。”院主说到这里的时候难免流露出了一点自得,“这金平府下有一县,县里有二百四十家灯油大户,产的也不是普通灯油,而是唤做酥合香油,异香扑鼻,十分难得。”
我不免有些疑惑,难道那酥合香油是什么土特产,非得到正月十五才能获得,所以院主建议我留到那时候?
院主还在继续说,“那香油十分贵重,一两香油就值二两银子,一斤香油值三十二两银子。每年上元灯会,都要准备一千五百斤,点上灯,请佛爷降临,等到灯暗了,天明再去看,香油也没了,那就是佛爷收了供奉,来年必然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要是没收或收的少了,下一年就要不好过了。”
“佛爷降临?”我得承认,我没想到院主说的会是这件事,“年年如此?”
院主点头,“若不是佛爷保佑年年风调雨顺,这金平府怎能如此繁华。”
果然是因为快到西天灵山了,连神佛菩萨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也亲民了许多吗?
可眼下距离上元节还有半年,我没有任何理由在这里多做停留,即使院主拉着我让我为寺中僧人开法会,也只有半月时间。我心里没有什么期待——尽管听上去这里降临的佛爷十分讲究公平买卖,也不伤人命,不是我反感的那种——前方就是那些神佛菩萨的大本营,到时候什么看不到啊。
如果那时候我还有心情的话。
倒是悟清,对这传说中的酥合香油十分感兴趣,有一天还偷跑到产油的那个县里去偷瞧了,回来的时候告诉我说,“酥合香油果然名不虚传,香,真是特别香,简直比如来佛祖的清油还香。”
我让悟清变回金毛小貂,把他从头撸到尾,总算让他忘了这么一件事。
唉,这可是只偷吃过油的小貂鼠。
结果,在我正要告辞临行前,我大概是夜里着了凉,直接被病魔击倒,无法上路了。
这可真是个奇妙又糟糕的体验。
不是说我没生过病,但自打到了大唐以后,除了我已经没什么印象的刚出生的婴儿时期时候因为被抛弃又咬掉了一根脚趾之后的发炎发热,之后我的身体还真是没出过什么岔子。我也十分小心,在这个发烧感冒都能让人一命呜呼的年代,简直惜命的不得了,即使是西行路上,除了第一年没有经验在冬天赶路差点被冻了个半死,可就算那样也没多打个喷嚏,之后也吸取了教训每年冬天都找好地方猫冬。更别说我后来还吃了人参果,不仅容貌一直维持在二十出头的样子,身体更是好的不得了。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一天一苹果,疾病远离我,人参果什么的,可比苹果给力多了。
地涌夫人那一次应该算是意外,因为等我有意识的时候,其实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所以说,当我第二天醒来之后感觉脑袋发胀,鼻子不透气的时候,一时没反应过来我病了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也正因为我没意识到,我的身体直接发出抗议了。
和主持告别的时候直接晕过去绝不是一个好的抗议方式。
我彻底的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我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虚弱过,更坑的是,我这个自诩治疗实际上也很治疗的存在,居然拿自己的身体没有办法!
这简直没有道理!
只是这一点点小不如意和其他病状相比,简直小的不值一提,我从来不知道生病是这样难过的一件事,我缠绵病榻一连数月,可身体就是不见好,弄得我本来无所谓的心态越来越消极悲观,该不会是灵山那边的boss发觉我太过不服管教,想要把我直接人道毁灭吧?
之所以没有来雷霆一击,难道是他们内部意见不统一,正在开会讨论?
我越想越憋屈,好几次差点没直接叫侯哥过来把我扔灵山去,趁我在一命呜呼之前给他们爆一次。
治疗虽然武力渣,可自爆这种抱着同归于尽想法的事,最后的效果也是很可观的。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好几日不见的猴哥终于回来了,“师父,我打听出来了,你这病来势汹汹又许久不好,是为了应劫。”
“应劫?”我脑袋的反应速度还是没有跟上,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
“没错。”猴哥坐到我身边,从怀里掏出一个桃递给我,“花果山的,现在桃子都成熟了,我记得师父你爱吃硬桃,好不容易才找出来的。”
我拿着那个桃,一边觉得这桃子沉呼呼的坠手,一边心里又全是感动。可惜我味觉失灵好久了,闻不到这桃子的香甜味道。
猴哥看了我,起身出去了一下,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盘子和小刀,又把桃子从我手中拿走,削皮切块后用盘子盛了再给我。我用小刀一块块的插着吃,沁凉微甜的口感让我晕沉的脑袋清醒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