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晨也皱眉,“这是我最担心的地方,在他面前我总是深思熟虑,要想想怎么讨他欢心然后才说话做事。暂时他以为我还是有真心的吧,我也不知道能瞒到什么时候。”
陶知竹不赞同地说,“你这样不行,一来是欺骗,二来他面前耗尽心神遮掩,那在别人面前已经没有精力的你就做不到面面俱到的。”
白晓晨站了起来,去书柜里拿出来一本相册,笑了,道,“只要骗过他不就行了?你看看我爸妈,谁都知道我爸不过是哄着我妈而已,但是她不是一样很开心。只要能骗到最后,谁有敢说我不是真心呢?”
她声音飘渺起来,“再说,严尚真值不值得一份真心还说不定呢。”
陶知竹听她提到自己的父母,一时也沉默不语。
白晓晨算是她朋友里家庭最不幸福的,父亲花天酒地还嫌弃白晓晨不是个儿子,母亲又是一有不顺心就对她非打即骂的,偏偏白母对白晓晨还时常有些温情流露,白晓晨割舍不掉,就只能被母爱的名义驱使。
“那现在你父亲的事情既然挑明了,你为什么不和他分手呢?”陶知竹问。
“宁要不孝子,不要孝顺女。”白晓晨的手指慢慢抚摸着相册的滚金边,对陶知竹垂着脸说,
“你知道吗,这是我爸亲口说的。”
“嗯?”陶知竹疑惑。
“重阳节前我爸爸已经被放了出来,也要销案子了。我就想,可以和严尚真分手了,不过我从来都很胆小,不敢直接说。”白晓晨好像谈论着别人的话题。
陶知竹明白怎么回事,白晓晨的确不善于表达自己的要求,大概是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她身为独女,提出的要求不仅不能被满足,还会被父亲申斥并和一个根本不可能存在的儿子相比。
久而久之,她就养成了逆来顺受的性格,父亲长期的责骂,又让她有些自卑。
要真是逆来顺受倒也好,过的糊涂一些也好。
可偏偏,偏偏她骨子里有不知继承谁的执着和骄傲。
什么都看得明白真切,却什么都不能改变,这有什么意思呢?
“去严尚真姑姑家拜访,我提前给于嫣煽风点火了一把。她递过来的茶水,本来不会浇到我身上的,结果我手一松,大庭广众之下,所有人都以为她是故意为难我的。”
白晓晨想起来当时于嫣一边着急着给她擦衣服一边连声道歉时的情景,漠然想到,为了目的居然拖别人下水,自己什么时候成了这种人?
“那不是我的本意,然而也只能用借于嫣的手了。”白晓晨嗤笑一声。
“我表现的很不好,严尚真姑姑问话的时候,故意答不出来。我猜,如果这传到严伯父那里,再加上之前关于远山别墅的风言风语,他一定会反对我们结婚吧。”白晓晨一顿,想起来当时自己在韩家的羞辱。
“结果第二天没听到想要的话,反而我听到我爸对我妈发脾气,说了一大堆。”
她有点惘然,那天晚上经过他们房间听到的话在耳边嗡嗡作响,萦绕不散。
白晓晨半夜被楼下的争吵声从美梦中吵醒,就披着衣服摸着黑下来走到他们的房间。
只听到父亲的咆哮声充斥在黑暗中,她触到了冰冷的墙壁,冷冰冰的却不只是手。
“宁要不孝子,不要孝顺女。我tm为了你们母女连儿子都没得生,这次要是白晓晨留不住严少而我升迁不上去,你就等着养我儿子吧。”她父亲大声咆哮着,丝毫不顾及她母亲的颜面。
“白白送她念书了,连个基本的人情世故都不懂,成天搞科研顶个屁用,女人不嫁个好丈夫就是个赔钱货。”房间门没有挡住她父亲的大吼声。
她当时已经没有第一次听到“赔钱货”这个词的难过了。
是赔钱货又怎么样呢?反正不是她赔钱,呵呵。
很冷静地,靠着墙站了一会儿,好像幽灵一样,游了回去。
坐在房间床边,她想了一夜。
白晓晨的母亲,早就没有生育能力了,她父亲是什么意思?要在外面再找一个女人给他传宗接代吗?
其实他想再要个儿子对她没什么影响,反正不会让他对自己更差了吧,可是,还有母亲啊。
白晓晨反复摩挲这相册的脊背,接着说,“若是我丈夫不能给他好处,我爸说不准真敢抱回来一个野种,难不成要看着我妈再跳一次楼?”
所以之前埋的伏笔用上了,公用电话所以没有通话记录,登门拜访所以消了严父的气,好言劝慰所以严尚真以为她受了委屈,什么都行,只要能挽回这门婚姻。
高中的时候,白母自杀过一次,虽然是为了恐吓自己的丈夫,但闹出来的动静很大。陶知竹是知道的。
陶知竹一愣,没料到其中还有这样的关节,难怪白晓晨不仅不敢和严尚真分手,还要千方百计会捧着严尚真,好留住他的心。
两人沉默了半晌,陶知竹才开口,“那严尚真,对你怎么样?”
白晓晨顿了一下,“挺好的,比对他之前的女友好多了,他对我还是有几分情谊的,可是,我宁愿他不要对我这么好。”
严尚真握着手机,大踏步走进来白家,见白家大厅空荡荡的,对经过的张嫂问道,“晓晨呢?”
张嫂毕恭毕敬地回答,“严少爷,小姐在楼上书房。”
严尚真点点头,一挥手让她离开,自己平复了一下心情,上楼去了。
走进拐角的书房,他放轻了脚步,心中暗想,脸上笑意扩大,要给她一个惊喜。
还没到门口,听到熟悉的女声说了句,“可是,我宁愿他不要对我这么好。”
是白晓晨的声音,夹杂着叹息。
严尚真停住了脚步,鬼使神差。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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