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云素惊慌地抬头看了看,门上的标志果然是烟斗,向里还有一排陌生的小便池,她的脸红得更厉害了,转身便想出去。
“没事,反正现在没人,你吐完再说。在这里我还可以陪着你。”
冉云素呕了好一会儿,总算把今晚吃喝下去的都清了个空,脚步虚浮,人也轻飘起来。方晋掏出手帕帮她擦嘴,“你不舒服,我送你回家。”
她的确不适合再留下来应酬,冲方晋点了点头,“麻烦你。”
方晋扶着她一条手臂往外走,“你跟我这样说话,无非是想同我划清界限,你放心,今后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他的语气落寞,听得冉云素心里一紧。
两人刚走出大门,persephone急急地追出来,身后还跟着程诗如。
persephone一脸焦急和心疼,“怎么了?孩子——脸色这么不好,我不知道你不能喝酒,都是我不好——”她抱着冉云素的肩膀轻轻拥抱了一下,“方总,麻烦你了,帮我照顾好她。”
“抱歉,夫人,给您添麻烦了。”冉云素忍着眼前浮晃的画面,她用力地抓住方晋的胳膊,怕自己突然晕倒。
“夫人,我们先告辞。”方晋感觉到她的不适,脱下风衣裹在她肩上,干脆将她扶在怀里,慢慢朝停车场走去。
“你醉了,头晕对吗?先休息下。”方晋将副驾座椅倾斜一个稍大的角度,帮她系好安全带。
车子驶上主路,平稳而快速。方晋在一家便利店门口停下来,飞快地下车买了杯水回来。
“小冉,是糖水,喝一点,小心烫。”他将吸管递到她嘴边。
冉云素勉强喝了几口,甜腻的感觉灌进胃里又搅起一阵翻涌,她慌忙撑着身体坐起来,推开车门又是一阵呕吐。方晋在一旁给她喂清水漱口,又帮她擦嘴。车子上和他的裤脚上都溅了被她呕吐的秽物,她忍着歉意痛苦地闭上眼睛。
方晋尽职尽责地将她送到家,魏嫂迎出来,看到面白如纸的冉云素吓了一跳,赶忙服侍她到卧室休息。
“谢谢您,方先生。”
“不客气,她晚上没吃什么东西,又吐了两次,等会儿如果她舒服一点,可以给她喝一点粥。家里有解酒药吗?没有的话我现在去买。”
“有的,方先生,真是太麻烦您了。”
门外两人的对话冉云素听得一清二楚。风宝悠悠地转过来,“素素,你好像很不舒服,要不要跟烈风通个电话?”
“不要,风宝,睡觉了。”冉云素有气无力,她不想千里之外的烈风还要为自己担心。
“现在是晚上九点钟,时间还早,我可以陪你聊天,你喜欢听歌还是听故事?”
“风宝,乖,睡觉了。”
小萌物失落地转身去对接自己的充电设备,随即熄灭了额头上的蓝灯。
魏嫂敲门进来,“要不要喝点粥,我去煮。”
“不要。”
“那,让穆瑾小姐过来看看您吧,她是医生。”
“不要。魏嫂,你去休息吧,不用管我。”冉云素裹紧被子,语气寒凉,“还有,今晚的事情不要跟他们说。”
魏嫂叹了口气走出去。这位冉小姐也是倔强,不舒服都要自己忍着,不许她跟烈风少爷提起,偏偏那位小少爷又经常打电话来询问,一个是朝夕相对,一个是出钱金主,弄得她也左右为难。
“少爷,冉小姐今晚跟画廊的那位程女士出门应酬,大概是喝了酒,吐得厉害,是方总送她回来的。这会儿躺下休息了,晚饭也没吃。”大事件还是要主动汇报的,魏嫂总还分得清谁是她的东家。
冉云素盯着不时重影的手机屏幕,一处一处刷烈风的消息,她不舒服的时候不想给他看到,但恰恰最想念的人也是他。
《秦先生》剧组的官微上新发了一张剧照,照片里的烈风坐在轮椅里,瘦削、苍白,他微微垂着头,那份因身体残疾生出的自卑和脆弱拿捏得恰到好处。唐姿玟握着他的手蹲在她面前,正仰头深情地望着他,关切、怜爱。二人四目相对,压抑的情感溢满画面,甜蜜中带着绝望。
这便是现实中的自己和烈风,她断了的那条腿虽然可以伪装成完整的模样,但仍然是竖在他俩之间的一柄利刃,彼此都小心地不去触碰,一旦触及,必然伤痕累累。
烈风看到魏嫂那条留言,迟疑了好久,还是给冉云素发了一条信息。
【烈风】素素,睡了吗?
【r素】还没,不过已经躺下了,在追你的剧。
烈风的电话打过来,“看我的剧,会不会越看越想我?过两天我回鲸市看你。”
“真的吗?”想他,是假不了的。
“嗯,你要照顾好自己,如果照顾不好,我就以后都把你带在我身边,去哪里都带着。”
冉云素噗嗤一声笑出来,“我可是一件很麻烦的行李。”
“我就喜欢被你麻烦。”
*
魏嫂听见隔壁的厨房里有窸窣响动,起身过来查看,见冉云素正撑着拐杖在冰箱里找东西,“冉小姐,你是肚子饿了吗?”
她赶忙过去扶她坐下,这么苍白的一张脸,加上只有一条腿站着实在看得人心惊,“你等下,我去热粥,很快就好。”
冉云素就着小菜喝了满满一小碗粥,虽然她半点胃口也没有,还是强迫自己努力摄取一些营养。她想让自己强壮起来,她不能总是这样一副病弱的模样让爱她的人担心。等明天身体恢复一些,她还要坚持锻炼。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了,来个双更吧!晚点还有一章……
☆、谁是谁的药(八)
“穆瑾,跟我到办公室来!”秦烈峥冷着一张脸,手里捏着一个快递信封走在前面。
穆瑾的眼睛盯在那个前后晃动的信封上,一种炮灰的绝望感从脚底直窜头顶,她挠挠发麻的头皮,眼睁睁看着秦教授关上门,将信封甩在桌面上。
“照片,是你寄的?”从眼神到语气,咄咄逼人。
穆瑾垂着头,算是默认。当时太兴奋了,忘记用左手写字掩饰笔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