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霖翻白眼:“ 在中国就有那么多人非得把自己意愿强加在别人头上,自以为崇高正确伟大,专门对别人生活指手画脚,其实自己过得还不如别人呢。”
“你满脑子资产阶级自由化,一看就知道被美帝国主义洗脑了。不行,我现在要给你洗回来。”
严然明想了一想,慢慢的,严肃的说,“凤霖,其实我认为人是需要婚姻,需要家庭的。美满的婚姻和和谐的家庭关系能给人归属感和安全感。婚姻是一种法律关系,家庭能给人责任感,这种责任感是简单的无约束力的同居关系——比如你跟叶炎——不可能有的。而责任感的本身就能给人幸福。比如我对我太太,对我孩子的责任感,有时还是能给我那么点幸福感的,知道自己在这冷漠的世界上还拥有一点什么……”
凤霖张口结舌的看着严然明,犹如白日见鬼。
严然明非常不好意思:“噢,凤霖,我是个放荡的男人,所以我一点都不幸福。我只是想说明一下,人对婚姻家庭有需要。”
“人总有那么点精神需要,需要去爱别人,关怀别人,也需要被别人爱,被别人关怀。这种爱和关怀只有在利益高度一致、关系极端密切的人那里才能有,所以只能来自自己的配偶。如果跟自己的配偶无法沟通,得不到那种相濡以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感情,那就今生不可能再有。”
“你刚才说你不缺男人,我更不缺女人了。在这个世界上,到处可以找到收费或者免费的性满足,但是这些都是简单的生理快感,很乏味的,也很空虚,为了排解空虚乏味,夜夜换女人,结果越换越空虚乏味。”
“另外还有,你上次说起过性安全问题。谁愿意时时刻刻生活在对性病的恐惧中。我可以随便包养一个处女,但是她马上就会跟一堆的小流氓混在一起,世界上没人傻。你跟叶炎在一起,就算你次次戴套,你照样会提心吊胆,做-爱时再享受,都有精神压力……金钱肉体关系也好,临时炮-友关系也好,彼此间都没有忠诚的义务,也缺乏感情的付出。人永远不可能在这样的关系中得到幸福和真正的满足。”
严然明忽然不吭声了,神情落寞,凤霖小心的看看他:“要不要吃个基围虾?我给你剥好不好?”
严然明一笑:“380一斤,只要了半斤,都不够你一人吃的。”
凤霖给严然明剥了个基围虾,蘸上作料,正要放他盘子里。严然明抱怨:“大小姐啊,你就不会亲热点,塞我嘴里啊。”
凤霖一笑,塞严然明嘴里。严然明一面嚼一面说:“凤霖,问你件事,你家到底有多少钱?”
“干嘛?你税务局啊?”
“想包养你呗,看看门槛有多高。”
“不是说过了嘛,一张一亿的支票。”凤霖笑,“其实我家没多少钱,我爸妈都是拿工资的,而且跟现在那种大公司高管们的收入不能比,但是我家有一些资产。”
“宁波是洪帮裁缝的发源地,所以服装加工业很发达,尤其是我读大学那几年,当时人民币对美元的汇率是8.3:1。一件低档的外贸服装,出厂价格不到10元人民币,相当于1美元多点,在美国卖4美元,极有竞争力。”
“做低档服装,都是流水线作业,计件工资,每人只做一道工序。只要对农村来的打工妹稍加培训,勉强会踩缝纫机就行了,几乎不需要任何技术。不知道你有没见过那种场面,整层楼,几百台缝纫机‘嚓嚓’的轰鸣,几百名年轻女孩,整整齐齐坐在那里,头也不抬,不停的用手扯布料,扯一下就是一分钱,非常枯燥单一的工作,完全就是卓别林《摩登时代》的现实版,但是场面更加壮观。”
严然明点点头:“下回我带你去看我的电子元件生产厂,你会再次看见这种景象,虽然高度机械化了,其实就那么回事,乏味而壮观,视觉效果震撼。”严然明是华光的大销售商,但是同时还为华光电子部供货,主要供应一些灵敏易坏的小元件,他厂里生产的零件质量和精密程度别的供应商根本不能比。
凤霖点点头:“因为这种服装加工厂工艺简单,管理方便,投资不大,所以当时很多做外贸的都从公司里跳了出来,自己开厂做单,我爸也不例外。他规模最大的时候,在宁波郊区买了块地,粗制滥造的盖了个三层的厂房,雇了上千名打工妹踩缝纫机,这种流水线都是昼夜不停的,因为是按件拿钱,所以女孩们都是最长时间最大强度的工作着,连厕所都不舍得去上——资本的原始积累期,非常残酷。”
严然明静静的说:“我21岁大学毕业,到我爸的公司工作,当时还是个做玩具批发的中等大小的私人企业,其实只能叫批发货栈。我直接住在办公室里,每天只睡6个小时,这样的生活我过了整整三年,脑力体力都严重透支,生活枯燥极了,但是我完成了整个公司的战略转型。其实这十几年来,我的工作时间加上为了工作的应酬时间,平均每天超过14个小时。”
“我爸没你这种的能力,他做不大的。企业家才能是种稀缺资源,我觉得完全是种天赋。”凤霖继续往下说:“为了这些解决这些打工妹吃饭睡觉的问题,我爸又建了食堂和宿舍,其实也就跟办公室一个摸样,就是里面摆的不是缝纫机,是桌椅和上下铺的床。所以我家就有了一块厂地,两幢厂房。”
“然后为了方便谈生意,我爸又在市里买了两间很小的办公室撑场面;做外贸的都有尾单,为了卖掉这些剩下的服装,又在商业街买了两个小门面;而挣到的钱呢,又给自己家买了幢别墅——不要大惊小怪,当时宁波郊区的小别墅才100多万人民币,后来又给我在北京买了那套房子。”
“我大学毕业那年,形式忽然急转直下,美国和欧洲都爆发经济危机,人民币汇率暴涨20%。一年不到的时间,宁波那种小外贸服装加工厂就关的关,倒的倒。我爸的那个也不例外,打工妹‘哗’的全回去了,厂房关门落锁,缝纫机都空下来了。我爸回外贸公司继续拿他那份工资去了。”
“当时是我家最困难的两年,因为厂已经关了,但是外面还有银行贷款和一堆的三角债需要清理,但是就在那个时候,我妈坚持把我送出了国。我去uiuc读硕士是完全自费的,学费生活费一共花了家里8万美元。”凤霖忽然抬起头来,眼睛里有泪光在闪烁。
严然明惊疑:“怎么了?”
凤霖笑笑:“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我曾经是一个多么令父母操心的女儿。在懵懂青春年华里,我曾经是多么愚昧。”
严然明还在盯着凤霖看,凤霖平静下来,又回到了原来话题:“其实说困难,也不怎么困难,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积蓄是一扫而空了,但是资产是挣下了,现在那些厂房——本来是在郊区的,后面就是水稻地,现在都快成闹市区了——还有办公楼和门面,都翻了10倍不止,而且都出租着,每年的租金收入可观。而且我爸妈收入又不差,这些年虽然家里不开厂了,但是一直都有余钱投资。其实这样更好,不那么劳心费力了。所以啊,你想包养我,我开价一亿,已经够给你优惠了。”
“你哪值这么多钱。要么咱们倒过来,你包养我吧,就收你一元钱,我够便宜吧。”严然明笑,慢慢的说:“我家里,我爸开始是做小孩玩具销售的,自己还生产些电动玩具,当时年销售量也就1-2千万,年利润不到100万。到我手里,改做电子产品销售了。”严然明北航毕业,是极有天赋的电子工程师,虽然本科毕业,但是技术水平令华光电子部里的所有人折服。
凤霖一笑:“你很了不起,小公司能壮大的不过万分之二。80%的小企业会在5年内倒闭或者转卖——比如我爸那个厂,剩下的会永远维持小公司的规模。”
“你们老总才厉害,二十几年,300亿的规模,我这辈子已经无望了。”严然明长叹一声。
“野心不小啊。”凤霖笑。
严然明温柔的把她爱吃的菜夹到她碟子里,两人别吃边笑。
作者有话要说: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凤霖吃完饭回到办公室,却发现谢丹枫不时的在偷偷打量自己。
凤霖问:“有事么?”
谢丹枫小心翼翼的试探:“那个傅总,好像是美国硕士,百万年薪,挺有钱的哈。”
凤霖一笑,知道谢丹枫在担心啥了:“傅总没结婚,但是他今年32,你认为像他这样条件的男人,会没女朋友吗?如果没有,张主席会没发现这个金矿,会不好好发掘?我估计他有条件优越的未婚妻。”
谢丹枫不屑:“未婚妻算个屁,就是有老婆也可以离婚。”
凤霖想了想,说:“你对初中物理还有没印象。那个惯性定律,一切物体都具有保持其运动状态不变的属性,你想改变一样物体的原有运行轨迹,是要对他施加一个很大的外力的,而且这样东西的质量越大,你要付出的力气越多。像傅总这样的男人……”
凤霖摇了摇头,“反正你已经努力了一个多月了,你自己最清楚他质量……”
谢丹枫不服气:“那是我没用上我的全力,要是我全力出击,天下没有我征服不了的男人。”
凤霖点点头:“雄心可嘉,那我拭目以待。”
谢丹枫小声嘀咕了一句:“不过全力出击前,先得把两件事情做完。跟朱总和陈冬生分手。”
凤霖困惑:“为啥,他们会妨碍你么?”
“当然啦,没看见今天陈冬生跑进来了,多危险啊。我要他永远别再出现在我眼前,还有朱总,动不动要我陪他出差,出你娘个头啊。我要的是爱情,不是奸-情。我要对傅总专一……”
凤霖又用手去挠头:“专一?这词……那你是不是应该跟你老公先离婚?”
“跟老公离婚,那咋行,我傅总还没搞定呢。你见过一个人新鞋还没到手,先把旧鞋扔了,然后光着脚跑去买新鞋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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