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又涉及到另一个问题,是什么让它们止步不前,究竟是自然原因,还是人为制造的屏障?
如果是自然原因,只要找到它们忌惮的东西,就可以消除它们带来的威胁。
如果是人为因素,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因为已经有人知道它们,并了解它们的弱点。
但若是后者,对魔都的幸存者来说,人家等于是抓住了他们的命脉,屏障是闸,焦尸是水,开闸放水的后果,就是生灵涂炭,遭殃的必然是幸存者。
其实很多事我不想往阴谋论上延伸,可现实教会我,阴谋无处不在。
隔离区如同是魔都头上悬着的不定时/炸弹,谁握着它的遥控器,就等于握着幸存者的生杀大权。
而且因为闹鬼的传闻,白天都鲜少有人敢来,晚上就更没人了。
感染者的死,给活着的人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自然没人会来破解真相。
我在大街上站了十几分钟,没见再有焦尸过来,才回酒店去。
女孩闹累了,已经睡下,陶琮等我回来,又道了一次歉。
刚刚女孩骂他,把我和滴答也捎带上了,陶琮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蔫头耷脑的,没了之前的开朗笑容。
“骂人的是她,不是你,你能为她的所有行为负责?你这前任不好当啊。”我半开玩笑的说。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仿佛听到了一句经典台词,心里有些无奈,感情的事最是难讲,我选择沉默,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陶琮似乎也没想让我说什么,兀自讲起他们的过往。
两人都是在灾难初期失去的亲人,那时候像他们这样十几岁的少年,孤儿院是不收的。
他们有一个固定的聚集区,是市郊的一栋烂尾楼,陶琮卖掉房子以后就搬去了那里。
而他的新邻居就是这个叫菁菁的女孩,菁菁离开家时身无分文,是被亲戚撵出来的,陶琮看她可怜,就把卖房子换的食物分给她吃。
十四岁的少男少女,互相依偎着取暖,顺理成章的发展成超出友谊的关系。
原本够陶琮一个人吃半年的食物,因着多出一个人,只吃了三个半月。
两人开始四处找工作,但没有学历、没有一技之长,体力也行,适合他们的工作实在不多,何况还有许多竞争者。
陶琮给饭馆洗过盘子、捡过垃圾,工作越来越难找,最后干脆找不到活,只能去农贸市场捡烂菜叶充饥。
可即便是烂菜叶,也有很多老人小孩去抢,陶琮不好意思跟他们争抢,后来也就不去了。
菁菁跟着他过了几天苦日子,突然有一天说一个好姐妹介绍她去富人家当保姆。
人家要求保姆必须住家里,因为照顾的是个行动不便的老太太。
陶琮一点没疑心,还觉得是委屈了菁菁,要她出去做伺候人的活,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
自那以后,菁菁每个月都会拿回一笔钱给陶琮,陶琮看她气色越来越好,不像吃苦受累的样子,也放心不少,以为那户人家对菁菁不错。
直到半年前,菁菁突然说要和他分手,向他坦白了一切,原来她根本不是去当保姆,而是做了小姐。
在圈子里越学越学精,勾搭上了一个有钱人,人家包她当情妇,没多久她发现怀了对方的孩子,想着要上位,回来解决他这个隐患。
以前是想着将来要上岸,得找个好人嫁,才一直没放弃陶琮,既然要当阔太太了,这个备胎也就没用了。
陶琮知道真相后差点气吐血,可他没办法,他用过菁菁拿回来的钱,他没有底气反驳她那些难听至极的话。
一句养不起,就让他失去了开口挽留的勇气,他唯一能拒绝的就是菁菁付的分手费。
起先他恨,颓废了一段时间,但现实是他得吃饭,没功夫魂不守舍,更没钱借酒浇愁。
以前他不肯做非法的事,宁可捡别人家倒掉的馊饭吃,也不敢冒险去偷去抢,他怕他出事,菁菁没人照顾。
两人分手后,他终于无所顾忌,能偷就偷、能抢就抢,虽说吃不上山珍海味,但总算不用担心会饿死。
傍晚他抢的那些药,是踩点一个月才敢下手的大买卖,他特意跑来隔离区,就是吃准那些人不敢在这待到天黑。
陶琮把心里的憋屈都倾吐出来,这些话他平时没处说,因为资源紧张,原来住在烂尾楼里的邻居们,都变成了生存竞争者,能不下手害他已经算好了,交心那是不可能的。
心里痛快了,人就开始犯困,陶琮连打了几个哈欠,我把小狗还给他,让他早点睡,晚上我和滴答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