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所有的默契都在今天被打破了,距离树丛不远的少年手里抱着盛放食物的纸包,却始终站在原地,似乎一点都没有把东西干脆放下的打算。
好饿呀,怎么办,怎么才能快点把人弄走呢,要丢石头下去吗……好像不行啊,所以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啊?
青年蹲坐在树枝上,吞了吞口水,强忍着心底的焦躁。
正在他犹豫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树下的少年忽然上前一步,扬声开口道:“我拿了你最爱吃的素馅包子,你要想吃的话就自己下来拿吧!”
青年闻言瞪大了眼睛,自己下去拿?
见对面林子里的树枝晃了晃,魏子芩仰头一笑,稍稍掀开手中的纸包,又为自己的提议加重了筹码:“这里面一共有五个包子哦,你要不想要的话,我可就回去了。”
回去?不行!
青年见对方真的转身要走,想也不想便从树上跳了下来,冲过去试图抓住那个纸包,却没想到纸包没拿到,反而被人一把拉住了手腕。
“别动,”终于抓到人了,魏子芩松了口气,连忙把包子收了起来,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装着养颜膏的瓷瓶,“你先别动,我要在你脸上擦样东西,等弄完了,就把包子给你。”
被按住的青年呜咽了一声,委屈得不行,偏偏又因为害怕将包子弄到地上而不敢挣扎,只能任凭少年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软膏涂抹在自己的脸上。
擦在脸上的软膏清清凉凉,起初还有一些刺痛,到最后却只剩下温热和舒适,仿佛皮肤下面的所有暗伤都被一点点抚平。
青年睁开眼,疑惑地看了过去。就见对面的少年忽然一笑:“好了,你之前伤得有些重,估计再过一两个时辰才能彻底恢复。”
少年眉眼柔和,原本就生得十分好看,这一笑,更是仿佛整张脸都跟着亮了起来。
青年呼吸一窒,心脏猛地跳快了一拍,顿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太好了,想也不想将对方一把推开,之后便几乎以最快的速度冲回了之前的树林。
“哎?”魏子芩吓了一跳,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个什么,这人连包子都不要了吗。
极北之地,寒月宫,修罗殿。
一个蒙着双眼的白衣修士忽然站起身来,踉跄着想要推开房门,脚下不稳,几乎扑倒在地上。
“仙君,我找到仙君的踪迹了……”
“你说什么,”门外的同伴一把将他扶住,闻言焦急问道,“君上如今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什么都看不清楚,”白衣修士茫然地摇了摇头,“小村庄,很大的一片树林,他似乎应该在南边的某个地方。”
修罗殿主:“……”我谢谢您嘞,咱们这里是极北之地,所有其他地方都算作是南边好吗。
第十章
之后一整天魏子芩都没再见到那个疯子,实在没什么办法,为了要验证养颜膏的药效,就只好又取出一点在自己身上试了试,确定没什么问题后,第二天便起了个大早,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到城里去找个店铺把手中的药膏推销出去。
吃了早饭,和上回一样,魏子芩再次借着去帮梁虎种灵田的借口出了家门。
结果刚走出村口,正犹豫着要不要花点钱雇辆牛车的时候,就看见魏启已经早早等在了那里,靠在村口的一棵柳树上,看见小儿子的身影后皱了皱眉,却并没有开口训斥,只冲他抬了抬下巴,便将放在脚边的竹筐重新背在了身上。
“走吧。”
“去哪儿?”魏子芩吓了一跳,完全没想到自己会被父亲抓个正着。
“你不是要去城里吗,正好家里也有一点东西要卖,我和你一起去。”魏启道。
“不是……”魏子芩下意识地反驳,想说自己并没有想要去城里。
虽然家里人对他一向宽容,但独自跑到城里这种事情,一次两次还好,要是隔三差五就偷偷跑出去,即便是向来温和的母亲,估计也要忍不住发火了。
“不用和我解释了,你已经大了,”魏启叹了口气,“要是真想要出门,还能有人一直拦着你不成。只是下次别忘了和家里说一声,免得让你母亲担心。”
“我知道了。”
魏子芩连忙点头,正想再说点什么,就见父亲忽然回过头来,紧盯着他认真道:“三儿,爹再问你一次,你是真的打定主意了不想去修仙了是吗?”
魏子芩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点头:“对。”
他比谁都清楚父母对自己的殷切期盼,可是前世家人的早亡,已经给他留下了太大的阴影,就好像一个解不开的心结。
是,他确实已经重活一世了,只要安排妥当,必然能够在不放弃修行的情况下让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可是他做不到,那个心结依然还在那里,如果不想办法解决,他说不定还会重蹈前世的覆辙。
而他能想到的办法就只有一个——放弃修行之道,一直留在家人的身边。
“行了,”魏启又叹了口气,走过来拍了拍魏子芩的肩膀,“不修仙就不修仙,人生又不是只有这一条路,你想做什么就尽管去做吧。”
魏子芩揉了揉有些发酸的鼻子,用力点了点头。
进了邯阳城,两人分头行动,魏子芩直接往西街药铺的方向走去。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至少从魏子芩有记忆以来,整个大蜀国内就已经几乎见不到专门卖胭脂香粉的店铺了,当然,胭脂香粉这一类东西还是有卖的,只不过一般都会放在城里的药铺中代卖。
余家药铺。
店掌柜看见来人,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不用说了,您还是到别地方去试试吧。”
魏子芩皱了下眉,整个西街这边有很多药铺和医馆,算上这个,他已经连续被五家药铺不说缘由便干脆拒绝了。
大概是实在不愿再和他继续纠缠,药铺掌柜摇了摇头,伸手给他指了旁边一个柜子道:“看见没,那里面都是胭脂水粉,卖都卖不完,不缺你一个养颜膏。还有,咱们这里除了药材,卖的都是胭脂坊里的东西,根本就不能卖别家的东西,所以我看你还是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不是不卖,而是不能卖?
魏子芩眯了眯眼,转过头时,忽然瞧见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从旁边跑过,似乎被桌子绊了一下,险些摔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