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冬再如何,也是一个普通的二十岁女孩,这种梦幻浪漫的情节就真实的发生了,她的心怦怦了两下。可她脑海里瞬间晃过哥哥沉默不语的样子——杨冬没有想到周河洲,她想到了杨夏,她在想,杨夏如果知道了这些,或者他现在在这里,会做什么?
她阻止自己再想下去,不安的拧紧帆布包的带子,说:“抱歉,请给我时间考虑一下。”然后分开人群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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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夏没有当即回家,提早半个月回去妈妈难免会疑心多问,而他已经没有心情再去应付人了。他买的是一张去c市的机票。
如果和杨冬提到c市,那她第一想到的是周河洲在这里开了一家工作室诸如此类,但c市还有一个很有名气的佛寺,香火鼎盛,杨夏当研究生时的一个师兄在这里剃度出家,当了一个和尚,他跟着在里面吃了半个月的斋。
杨冬在深夜里和保罗厮混的时候,杨夏已经开始晨坐念经,沐浴在檀香和经纶声中,妄图涤荡尽自己的孽思。
杨冬拨开人群慌忙逃去的时候,杨夏和那位半路出家的师兄于月色下把酒言欢,大啖猪头肉。
这是杨夏在这里呆的最后一晚,师兄自备酒肉而来,为他“践行”。
后来师兄果然喝醉了,像个傻子一样坐在院中的大石头上呜呜的哭,声音比蝉鸣和蚊子嗡还要小。
杨夏也喝的半醉,走路打摆,很有自知之明的不去扶他,靠在一棵树上发呆。
“我是畜生,我不该……”师兄突然放开嗓子嚎了一句,往后一仰滚落在地睡着了。
晚夏的暑气沁到夜半,便也散了完全,杨夏过去探探他的鼻息,忖度是着凉严重还是摔跌一跤严重,混混沌沌的没想完,靠在石头上又发起呆。
他看天上的月牙儿,樟树上的树疤疤,石缝里的西瓜虫,眼睛里什么都有,脑子里空白一片。
半晌,他的神思被师兄的呼噜声拽回人间,杨夏把身上的青布短打脱下来给他披上,又从禅房里摸出一个草籽枕垫在他的秃脑袋下,自觉仁至义尽,回房睡觉。
十七到二十的那几年,他的梦里经常有杨冬,缥缈的幻想都在里面一一实现,下流的温馨的壮烈的——他梦到和杨冬用各种姿势做爱,和杨冬在谁也不认识的小镇里定居,还有和她殉情。
但是最近几年没有了。人做梦的能力似乎随着年龄逐渐减退,他很少做梦,很少梦到杨冬,也很少再畅想他和她的未来。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也逐渐现实,每一秒都比前一秒更深刻的意识到他和杨冬是不可能的。
杨夏已经二十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