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只有我以为我是攻_54(1 / 2)

言下之意是,谁都能走,怎么我走便是跟着你?

少年无语凝噎半晌,干脆扭头,“罢了,你愿跟就跟。还能怎么着不成?”

于是江城跟着他走街串巷,在城东买了串红艳艳的糖葫芦,在城西吃了个热腾腾的馒头。城里的百姓都认识少年,无论男女老少都能拍着他肩膀说上几句,甚至连垂髫的小儿也凑上前来,拉着他的衣襟久久不放。阿雁熟练地把其中一个孩子举到肩膀上,小孩儿笑嘻嘻地拽住他的头发,亲近地摸了又摸,许是因为又长又顺太好摸了,干脆上手薅了一把。

“啊,”少年一下子皱成了苦瓜脸,“等等等等,别薅我头发……”

江城不禁以拳掩唇,低低地笑了声。他下马上前,帮着少年从熊孩子的手里头逃脱了。即使这样,那些小孩也不怕阿雁,甚至仍旧抱着他,走哪儿跟哪儿,就像后头一长串跌跌撞撞的小萝卜头。他们的母亲含笑在后头看着,谁也没有上前阻止。

阿雁和这雁门关,就像是一滴水落进水潭里,轻而易举便被所有人接纳了。

直到有一骑绝尘而来,硬生生将原本宁静的空气撕破。

“报!”他大汗淋漓地止住马,“报将军——西北面三十里外有匈奴来犯!”

这句话出来后,城中的气氛陡然间有了转变。摊贩们收起各自东西,二话不说回家抄起了钢刀,砍肉的屠夫刀上犹滴着血,大叫:“兄弟们,随我再去战一回!”

“打!”一个白净的秀才在一旁接声高喊,“打他们个落花流水,片甲不留!”

他们很快便集结成队,紧随着军士一起出了城门——江城甚至在其中看到了个风姿绰约的女子,那女子弯腰撕破碍事的裙摆,露出里头穿着的劲装来,三下五除二拆了发髻绑成马尾,从靴筒里抽出把锋利的短刀。许是注意到了江城等人诧异的目光,她弯唇一笑,抱了抱拳。

“那是孙二姐,”旁边的兵士咽了口唾沫,心惊胆战,“别看是个美人,这捅起人来可比我们狠多了……她的军功加起来,都能当个百户了!”

江城终于意识到这座城池特殊在何处。

满城皆兵。在雁门关中,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提得起钢刀,幼小的孩童也能拿石块砸向敌人。雁门关里的所有人都是铁骨铮铮的将士,他们或许披不得铠甲、领不得军功,可眼睛里头燃着的,是和浴血奋战的军士一样的、满怀仇恨的火光。

他们个个都奋战在前,丝毫学不会退缩。

战鼓被擂响,少年翻身上马,独自厮杀在前。他高高束起来的头发扬在脑后,长矛挑开匈奴人刺过来的刀刃,轻而易举贯穿对方胸膛,所过之处伏尸一片,爆发出的强悍力量令江城也不得不为之心惊——比起身为将领的江城,他更像是守军的首领,甚至一个眼神便能让几个守备明白其意思。

匈奴一向以骁勇善战为傲,自封马背上的不败战神,如今面对这样不顾死活以命相搏的敌人,也不由得心生怯意。在军心已然不稳之时,马上的少年忽然扬声笑了,长矛背于身后,他从箭筒里抽出一枝箭,一箭离弦,正中军旗!

匈奴军旗一折两断,又被中军伏击,一时间更加大乱。

就在此时,妇女们拉出了早早便埋藏下的缚马索,上头满是锋利的钢钉,生生拦于城前。冲锋在前的几个匈奴士兵军马皆被其所困,踉跄摔倒,很快便被几个柔弱的女子趁空一人一刀送去了西天。为首的匈奴人见此情景,咬牙半晌,厉声喝道:“退兵!”

“退什么?”少年遥遥高坐于马上,拉开弓弦,大笑,“耶律老儿——这是你的送行礼!不谢!”

那一箭带着呼啸的风声,直直冲着他的面门而来。匈奴将领恐慌地拿刀去拦,却听“当啷”一声,箭刃竟然生生插入了钢刀!

他不由得心中大骇,即刻拨马回撤。

阿雁丝毫不打算放过他们,仍旧跟在后头且杀且追,盔甲上沾染的全都是暗红的血色。江城杀出重围策马向前,将越杀越红了眼的少年拼命往后拉,“穷寇莫追,恐怕有埋伏!”

“埋伏又怎样?”少年回头望他,眼神熠熠,“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犯我雁门者,绝不容其苟活!”

江城望着他,心内忽然便有所触动。

他在那个纸醉金迷的朝堂待得太久了,以至于都快忘记了这样肆意抛洒热血是何等的潇洒快乐,如今站在这土地上,久违的豪情却都源源涌上来。

这一晚,城中举办了庆功宴,庆祝大胜。盘点了人头军功后,阿雁一人高高在上,江城紧随其后。少年看到军功表后张大了嘴,半晌后,头一回满了一杯酒,举到江城面前,于对方诧异的目光中别别扭扭道:“我敬你是条汉子,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