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程易安拾起了地上的药瓶,静静地思考了一会儿程易笙的话。他随手将药瓶放在了案台上就回了房。
五分钟以后,他手里拿了个小便签出来,将便签黏在瓶子上以后丢进了口袋,第二天清晨将药瓶放在了汽车中控台最显眼的地方。
程易安一大早刚进办公室就看见了坐在自己位置上晃腿的姚宇成,这人手里抱着个饭盒,笑得十分欠揍。
“爱心早餐呦!”姚宇成晃了晃手里的饭盒,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袋豆浆,“还有爱心饮料。”
程易安一手拎着他的领子,一手假装掸了掸椅子上的灰尘,十分嫌弃地将姚宇成赶到一边去。
姚宇成咂咂嘴道:“看来某个人是不想吃老同学做的早餐啊……亏得人家小白大早上送到家里来的,说是昨天亲手做的,我的那份都没舍得吃,特地留给你的。”
程易安开了电脑,准备一会儿的查房。听见耳朵边飘过小白二字,他一个激灵,故作镇定道:“东西放下。”
“呦,我们程医生不是想赶我走吗?”姚宇成嘴硬得很,手却已经老老实实地把饭盒递给程易安了。在程易安接过豆浆的时候,他抛了个媚眼道:“人家用体温暖了一路呢,你闻闻,有没有孜然味儿。”
程易安不愿意理他,自顾自打开了饭盒。里面排着六只卡通的馒头,小企鹅,小黄鸭,哈士奇……压在最下面的是程易笙最喜欢的那只粉猪,他拍了张照片给程易笙发过去,随后一口吞下。
程易笙接到照片后激动得很,问他是哪家买的。得知是楚清亲手做的以后当即就表示一定要帮程易安把人追到手。
“诶?你手怎么了?”姚宇成一看是烫伤,砸了咂嘴道,“啧啧啧,煎药烫着手了呦,有没有要吹吹要亲亲要抱抱?”
这话说得和程易笙如出一辙,他们结了婚的都这么不要脸?还是只有不要脸,才能结婚……
程易安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背,看起来比昨天严重了不少,水泡看上去挺吓人的。
“你们家那祖传烫伤药呢?没用?”姚宇成刚要给他找烫烧膏,突然想到了早晨楚清的话,“小白说晚上要去离我们医院不远的那个长平街吃糖葫芦。”
姚宇成愣在原地考虑了半晌,道:“我看你这药别上了,到时候你不经意地把这小手放在小白面前晃上两圈……”
上药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让未来媳妇心疼才是头等重要的。姚宇成说完扭头就走了,还没忘让程易安一会儿将饭盒洗干净了给他送去。
今天没有手术安排,程易安不用跟台。上午跟主任出过门诊以后就在办公室坐着看他那只手。让姚宇成找小护士打听了长平街卖糖葫芦的老爷爷的出摊信息,刚到下班时间程易安就抓着钥匙出了医院。
他到的时候,卖糖葫芦的老人刚刚从家里出来,一根扁担挑着两个竹筐,上头盖着一条花布,里面装得满满都是糖葫芦。
程易安车还没停稳呢,就看见马路对面招呼老人的楚清。
绿灯亮,楚清一路小跑到马路对面,瞥到不远处熟悉的车,心中一阵惊喜。脚下拐了个弯,直直地朝程易安那边跑。
“你怎么在这儿?”楚清双手扒着窗框问他。
“路过。”程易安见她双颊被冻得通红,随手将搭在副驾的围巾递给她,“围上。”
楚清随意地将围巾系在脖子上,然后冲程易安挥挥手:“我干活儿呢,你先走吧。”
她一直是做m市特色美食的,前几天因为人手不够才去隔壁组帮忙,现下双十二已经过去了,可以回归本职工作了。她准备这期就做糖葫芦,现下山楂大批量上市,糖葫芦正当季。
“我等你。”
楚清点点头,回身小跑到卖糖葫芦的老人身边。
“爷爷,我要一个。”楚清脆生生地说道,防止老人耳朵不好,她笑着竖起了一根手指。
老人慢慢放下扁担,随后用糯米纸包裹起糖葫芦装进牛皮纸袋里递给楚清,然后也含着笑意,比了个四。
楚清将早就准备好的零钱递给老人,这时旁边已经围了三两个顾客。
“爷爷,你卖了多少年糖葫芦了啊?”
老人一边给旁的客人装糖葫芦,一边回答楚清:“三十几年了。”
见人慢慢多了起来,老人索性将竹筐拉到路边,将随身带的折叠板凳拿出来坐着。
“那没有山楂的时候您做什么呢?”这东西是应季的,就算夏日里有山楂卖,也不如冬天好吃。
“帮我老伴儿卖玉兰花,还有栀子。”夏日的m市街头总有挎着小篮子的老奶奶,里头放上一串串的鲜花,玉兰、栀子,或是串成手环的茉莉。
小姑娘们喜欢买一串挂在包上,晚风一吹,香气四溢。
楚清又问了老人几个问题,在征求他同意以后,拿出随身带的相机拍了几张照片。
旧墙根下着深蓝布衣的老人守着竹筐,黝黑的皮肤如树皮般地粗糙,沟壑纵横。口袋里撒出半截手绢来,蓝底白花,针脚细密。
老人见她蹲着拍照,还颇为配合地时而眺望远方,时而举着红透了的糖葫芦利索地包上糯米纸。
等到楚清收集完素材,老人的糖葫芦也卖完了。他收拾着东西回家,没走几步就瞧见不远处的老伴儿,抱着个饭盒出来寻他。
老两口互相搀扶着离开,楚清没忍住,又抬手按动快门。
忙活了半天,楚清终于得空,她迫不及待地拿出自己的那根糖葫芦,咬了一口。酥脆的麦芽糖包裹着酸甜的山楂,丰富的口感在嘴里碰撞。仿佛让楚清回到了小的时候,那时候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吃到糖葫芦。尽管那时候的糖葫芦不如现在的鲜甜,可也成了她心里最美好的回忆。
程易安见她采访完了,将车子开到楚清身边。
楚清急忙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随后偏过身检查自己嘴角是否有糖渣子,确认形象完好无误以后拉开副驾的门坐了上去。
一上车,她就注意到了摆在中控台上的小药瓶,上面粘了一个跟药瓶风格完全不符的粉红色便签,用工整的正楷写着烫伤药三个字。
她侧头就看见了程易安右手背的烫伤,整个手背一片红肿,还起了水泡。
“你什么时候弄的?煎药的时候?”楚清皱着眉问道。
程易安颇不在意地摆摆手,“没事儿,上过药了。”
楚清一听,探身拿过那瓶烫伤药拆开,药膏上包着铝箔纸,一点儿都没有拆开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