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如同老头一般瞪大眼,低下头来看着那只握着珠子的手。手很小,手指不长,地火珠占据了整个手掌。
沈淮初手发起抖来,地火珠几乎要被抖出去,他用力的屈起手指把珠子攥住,挑起眉毛深吸一口气后猛地跪倒在血泊中。
他杀了人。不,准确的说只是个修炼出人形的妖邪,这个妖邪在人间作恶,无数无辜百姓的性命遭他威胁。但他依旧是……人形啊,从外表上看和人全无两样,双眼双耳一鼻一嘴。
杀人的那刻是什么感觉?太快了,他根本什么都没感觉到。
沈淮初想起初见顾青行那夜时少年的双眼,漆黑得如同夜色,倾盆大雨都无法让里面氤氲上水汽。少年面无表情地出剑,不管鲜血喷溅自己一身,然后抽剑去找下一个。
那个时候顾青行是什么感觉呢?恐怕也根本什么感觉都没有吧。
那事后呢?在意识到之后,沈淮初是那么恐惧,但当时顾青行却没事人似的走回顾家宅院里,洗去一身血迹,重新换了一身衣裳。
他不是顾青行,根本做不到从容离去。
这个灵魂已经二十八岁的孩子就这么发着抖跪在血地上,直到洞中三名女子探头出来唤了一声,才让他猛然惊醒。
“这位小兄弟,他……是被你杀死了吗?”说话人是朱姑娘,她一手按在山洞洞壁,一手指着躺在地上的老头问。
沈淮初连忙站起来,被血染红的衣摆和裤腿湿答答黏在身上,走了两步他差点被绊倒。
“他已经死了,你、你们快走吧,快回家吧!”说完沈淮初就跑开了。
他带着一身血腥气毫无头绪地在山间乱窜,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座木屋闯入视野中。
洗漱星子映照下,这屋子虚得仿佛是一道影子,影子悄然无声,但风里却透着一股腐臭味道。
沈淮初略作思索后朝那木屋走去,咯吱一声将木门推开。
像是不知沤了多少年头的罐子被打开,里面的味道扑鼻而来,熏得人不住后退两步。沈淮初伸手捂住口鼻,没来由的便认定这是尸臭。
他拿出一张方巾将口鼻遮住,在脑后打了个结腾出手来点亮火折子,橘黄火焰照亮一方,沈淮初看见屋内地上横着四具尸体。
三个大人,一个小孩,按照腐烂程度估算,应当死了有七八天了。
沈淮初脑子里兀然划过他和顾青行上山时遇见那小孩说的话。
“我才不是一个人呢,我和父亲爷爷奶奶都住这山上。”
这四具尸体三男一女,死相都瞪着眼张着口,其中一男一女鹤发鸡皮,口里牙齿稀疏,另一个夹在他们俩之间的是个身高不过腰的小孩。
沈淮初大着胆子在屋内走了一圈,看见墙上挂着好几把镰刀,几个背篓放置在墙角,另一边有个架子,上面是一些晾干的草叶。
这真是对上号了。
这家人已死去多日,那他和顾青行今日在山坡上遇见的又是谁呢?
一想到这,沈淮初开始后背发凉,火折子掉在地上又被踏灭。他连忙跑出去,变身灵兽形态张翅往回赶。
死人可不会自己跑到山上去割草,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操纵,或者借了皮相想要害人。梅开镇受水源困扰已有多日,镇民们也只是将古怪报给了附近的修仙大派,也就是北凛剑宗,未曾想过自己上山寻找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