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魔大臣倏地缩回人群中。
陆行舟这才反应过来,恨不得跳脚大骂——这老娘们真是诡计多端,妖界被判官恶意制裁,妖币暴跌七百年, 1亿妖币大概换软妹币3毛。
摄政王脸色难看,生硬地说:“当然是1亿软妹币。”
“这还差不多,”任不仁满意地点点头,“你说的没错,我确实知道涂山攸昌的下落。”
陆行舟瞥了他一眼,没有作声。
任不仁摊手:“舟舟,你也别怪我不讲义气,谁跟钱有仇啊。”
摄政王的脸上露出一丝轻浅的笑容。
地下室的壁灯昏暗模糊,照亮她的半边脸,容色倾城,另半边隐藏在黑暗中,阴森可怖。
她这么一笑,半边光明半边黑暗,越发显得扭曲,淡淡地赞道:“良禽择木而栖,阁下果然有眼光。”
“什么良禽?”任不仁呛了她一声,“老子是高贵的哺乳动物,别他妈碰瓷……准备好钱,涂山攸昌他一直躲在……”
陆行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就见任不仁坐在地上,八风不动,笃定地说:“白邺市阳冥街有个叫今古大观的古董店。”
摄政王脸色刹那间黑至极点。
周围陡然变得寂静,连聒噪的降魔大臣和一惊一乍的禁卫队长都没有出声,其他随从不明所以,但见那两位心腹都不说话,于是识趣地闭紧嘴巴。
任不仁还在底气十足地瞎哔哔:“那古董店老板是我朋友,铁得很,但我为了我们万妖之域的盛世荣光,也不得不忍痛大义灭亲——他窝藏了涂山攸昌,除了他,全白邺市还有谁敢和涂山氏扯上关系?”
陆行舟盯着任不仁的脸,想看看他究竟是故意提起顾曲来刺激摄政王,还是瞎猫撞死耗子地戳中摄政王心中隐藏最深的伤痛。
看了一会儿,他郁闷地移开视线,反思自己为什么会想从一只熊猫的脸上看出表情。
摄政王沉默半晌,缓缓开口,声音平静而又阴森:“执夷仁,你信不信本王可以让整个执夷氏从这个世界消失。”
任不仁两眼望天:“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陆行舟替摄政王感觉到棘手:当一个滚刀肉一无所有又众叛亲离的时候,他简直就是无懈可击的。
摄政王断言:“涂山攸昌不可能在顾曲那里。”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任不仁反问。
摄政王骤然顿住。
——顾曲在生意场上浸淫数千年,见识极广,涉猎颇多,别看他在人前是天下第一清雅端方之人,他的内心有多疯狂,自己比谁都清楚。
任不仁得意地勾起嘴角,他知道,这个女人相信了。
摄政王盯着他:“你最好没有在胡说八道,否则,我就把你的皮一寸一寸地活扒下来。”
说完,一扯裙摆,施施然转身,往回走去,对身边随从冷漠地吩咐:“为孤送一封信给顾老板,暗中派人查探今古大观,知会凤尾螺,就陆行舟干涉妖界内政的问题表示谴责。”
禁卫队长:“是。”
“哎,你去哪儿?”任不仁大叫,“我都把攸昌下落告诉你了,快放我们出去,还有,我的1亿软妹币要现金。”
摄政王充满恶意的笑声远远传来:“死在里面吧。”
缚灵阵会将人的灵魂缚住,使人灵魂与肉体逐渐分离,当二者彻底脱离时,肉体将因为没有灵魂的催动而成为尸体,灵魂也会因为没有肉体提供能量而散失在空气中。
“这鸟娘们儿……回来!放我们出去!”任不仁气得跳脚。
“西陵萧,你再往前走一步,就可以看到你弟弟的尸体。”石饮羽的声音突然响起。
他声音不大,宛如低语,却清晰地响在每个人的耳中。
妖物们登时大惊,戒备起来。
摄政王脸色阴沉得布满冰霜——弟弟是她的逆鳞,她容不得别人以此来威胁自己。收回迈出去的脚步,她转身,嘲道:“石魁首可真够嚣张,但别忘了,如今世道早已经变了,你的第六天城已经覆亡,孤给你个面子,尊称一句石魁首,实际上谁人不知,你不过是个阶下囚,还敢如此耀武扬威?”
“即便不做魁首,他凭自己实力也能耀武扬威,”陆行舟眼眸一紧,厉声挑衅,“你不信?”
摄政王:“陆组长急什么?见不得别人骂你男人?你易弁而钗、雌伏人下,当真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哎哟喂!你还恐同?”任不仁惊得黑眼圈都差点掉了,“什么年代了,娘喂,我上次听到这种说辞的时候还是处男。”
陆行舟倒没觉得有什么,自己活了几千年,费尽心机终于享受到情爱,自然是想雄起就雄起、想雌伏就雌伏,谁也管不着。
他微微皱眉,看向摄政王,困惑地问:“你是因为输给男人,才这么恐同的吗?”
摄政王脸皮狠狠抽动了一下。
陆行舟仿佛浑然不觉,又道:“顾曲如今仍然是单身,你还有机会,虽然我觉得他显然更爱风极反,我甚至从没听他提起过你……”
空旷的地下室陡然响起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高亢凤鸣,摄政王蓦地一动,抬手指向缚灵阵,厉喝:“发动法阵,我要他们碎尸万段!”
“是。”六个妖物走出人群,双手结印,催动缚灵阵活动起来,浓郁的妖气弥漫,红线上的铃铛齐齐乱响起来。
陆行舟感觉到灵肉撕裂的痛苦,好像有一种不可抗力,在将他的灵魂硬生生从肉体中往外拉扯。
他狠咬了一下舌尖,刺激大脑保持清醒,摸出三张黄符,向前射去,符纸虚浮地飞了几米,掉落下来,杂乱的铃声更加嘈杂起来。
那股撕扯灵魂的力量在和符纸中的力量对抗。
他抡起骨鞭,催动鞭身燃烧起那落迦火。